後方芷彤的叫喚,一臉的從容就義,無半點遲疑地走向邢家小姐的房間。
「…唉,狀元姊夫說的對,你又破壞計劃了。」芷彤無計可施,隻好舍命陪君子。
閃過了幾個守衛和水手,天香與芷彤順利地進到邢莎兒的房內。一眼便看到,被點了穴而躺在床上昏迷的女子。飛快地解開她的穴道後,邢莎兒隨即清醒,驚愕地望著坐在床邊的天香…以及,站在門旁的芷彤。
「小姐,我對不起你。」天香開門見山地說:「但我真的無法娶你,你死心吧。」
「這是…怎麼回事?」邢莎兒來回看著天香與芷彤,完全狀況外。這時本該是拜完堂嫁得了如意郎君,實際上卻非如此,她覺得頭昏腦脹,胸口鬱悶地極不舒坦。
「我要走了,無法跟你回國,請你忘記我吧。」
天香站起身,牽起她的手背留下歉意的吻──雖然對中原人士而言這是過於親熱的舉止,但以邢莎兒國家的風俗來說,卻是男子所能給予的最至高禮儀。天香也是知道這點,才會選擇以此表達,但芷彤卻少見多怪地抽了口氣,引起邢莎兒在莫名其妙的疑惑中最難擺脫的嫉妒。
「你要走?你不能娶我?是因為她、因為她對吧?」邢莎兒眼底有淚,語帶憤恨地指向芷彤。「就為了一個婢女,你打算放棄我?你要走,是要跟她一起走?」
天香皺起眉,實在不知道該解釋與否。最後,她還是回答:「是啊,我要跟她一起走。」
邢莎兒沉默了,眼淚卻沒有流下。她明白,女人的眼淚可以留下任何男人,卻留不住一個心有所屬的男人。
無人會去的船尾,天香跟芷彤總算來到預定計劃該等待的地點。船板旁掛著已經藏好的梯繩,漆黑海麵上看不到半點後路。芷彤說:「放心吧,底下有小船,隻是漆成了黑色鍍上蠟,所以才不太顯眼。」
讓天香在邢府中待了好幾天,也是因為得等船確定幹了才好行動。即使連芷彤自己都看不到小船的蹤影,但狀元姊夫要她們從這個地點下去,就一定不會有錯。
「小皇妹,你先下去吧。」
「姊姊先下去,我還要收梯繩呢。」
「太危險了,我哪能把你留在這兒?」
「我沒有要留下啊,隻是晚點走而已。」
「小皇──」天香十分焦急,想幹脆把人抓下去一起走。
驀地,後方傳出煙火炸烈的炮響,天香全身的血液都凍結了,這不是煙火,是火槍的聲音。她轉過身,果不其然,十來個舉著火槍的保鏢一字排開,邢莎兒像個女王般自眾人擁簇中走來。
作孽,真是作孽。天香伸長一隻手臂,將芷彤護往身後。「…小姐,你這又是何苦?」
「我不甘心。」邢莎兒向來柔潤溫和的聲音,此時聽來冰冷而機械。「我對你不好嗎?我長得不美嗎?為何你從沒想過給我機會,我做錯了什麼?」
「小姐,你一切都很好。」天香欷噓長歎。「你沒有錯,錯的是我。」
「既然如此──」邢莎兒舉起手,火槍隊也隨著手勢而瞄準抬高。「錯的人就該受懲罰,我這麼說,沒有錯吧?」
「讓她走,我留下隨你處置。」天香臉色平靜,不見絲毫退卻。
「…都已是這個時候!」原本堪稱冷靜的姿態已崩壞,邢莎兒淡綠的眼幾乎如火蕊般燙人。「都已是這種時候,你仍要保護她?!你就這麼愛她嗎?」
「對,我愛她。」為了讓其徹底死心,天香也沒法子了,轉頭朝後方的芷彤柔聲道:「放心,我會保護你的,我愛你。」
芷彤擠出了不像笑容的微笑。「我也愛你,少爺,今生不能在一起,我們來世…」
天香眨了下眼,像是突然想到什麼計策,兩手抓住芷彤的肩膀,低頭便吻了那對因驚訝而微啟的唇。「…來世,願與君化鴛鴦。」
所有人都愣住了。邢莎兒自然是心碎無比,但芷彤也是不可置信地幾乎軟腳。天香姊姊這招用得太過頭了!她才剛這麼想,身子就被天香淩空抱起,在眾人還因為那一吻表演秀而呆住時,兩人迅速地雙雙跳入海底。
重物落海的聲音,在夜裏的大海上飄蕩,格外清晰刺耳。船上的眾人這時總算回神過來,一名男子問邢莎兒:「小姐,這下該怎麼辦?要派人下海尋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