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塵土飛揚，一騎一人在狂亂馬蹄聲中向著留國東城門而去。
“報——”。
通報聲一疊連傳來，李然聽到殿外響動，霍地睜開眼，一個挺身從榻上起來。
“什麼事？”
片刻的靜默後，丁順在殿外小聲稟道：“殿下，有盤龍踞來的八百裏急報，是否現在就看？”
“拿進來”
朱漆長扇菱花通天入地長門應聲而開，丁順小心翼翼地捧著密折進來。
李然拿過來密報，湊近榻邊的蟠龍火燭一看，不禁倒抽一口涼氣。
十一月初八，西平平刈陵，十一月二十一，集結大軍二十萬向北進發，有攻伐盤龍踞之勢。
看字跡，是文嶽的手筆沒錯。
“信使呢？”
“正在殿外候著，等殿下傳召。”
“傳他進來。”李然把密報往榻上一扔：“召
“殿下`身子方有起色，實在不宜如此操勞啊。”丁順麵色愁苦。
“知道了。”李揉一揉眉眼，瞧神情並沒有妥協的意思。
雖說李然一向待下以寬，不過真拿定主意的時候，多半是誰也勸不動的。丁順在他身邊半年，大抵摸清了他們這位殿下的一點脾氣秉性，於是也不敢深勸，隻得去了。
輔相陳思是被連夜召進宮的，匆忙間連衣飾都沒能穿戴整齊。
進殿來後，李然隨手將手邊密報扔過去。
陳思打開一看，不消一會兒，眉頭就皺了起來，撚著胡須一點思索一點憂慮。
“二十萬…當真不是小數目了。西平竟有如此利落手筆，隻用半個月就攻下了刈陵，實在不容小覷…”。
再往後已屬多說無益，各自心知肚明。
西平這樣氣勢洶洶，難怪文嶽有四十萬大軍在手，都如此按捺不住，早早遣了人來報信。
然而，這才剛剛開始而已。
李然在片刻的沉默後開口了，青蔥五指在禦案上敲出極規律的節奏：“那麼…依你看，我們的四十萬大軍對陣西平三十五萬人馬，會有多少勝算？”
“四十萬對陣三十萬，憑借有盤龍踞天險，勝負原本應該在伯仲之間。隻不過——”
陳思眉心微微一動，沉吟著沒說話。
李然輕抬眼瞼示意他繼續往下說，陳思方道：“隻不過西平此次能在半個月內拿下刈陵，實屬不尋常，內中必有玄妙。”
他這個顧慮也不是全無道理。
論兵馬實力，刈陵在十一國間算不上拔尖，然而俗話也說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到底是邊陲一國，半個月內即被他國蠶食鯨吞，怎能讓人不吃驚？
李然雙眼眯起一個思索憂慮的弧度：“我也這麼想。臨陽一戰，西平沒能討到我們多少便宜，是因為有兩樣東西蘇沫還沒用順手。照刈陵的情況來看，蘇沫他…多半已經摸著門路了。那麼別說文嶽隻有四十萬人馬在手，就算兵馬翻一番……
話沒說完，眉頭已經皺得緊了。
陳思一槌定音：“即便有人馬多出一倍，形勢亦不容樂觀。”
“沒錯。”。
“然而…臣竟從未聽聞西平竟有如此能人，有這樣通天曉的能耐。”
李然搖頭：“這事等會兒再說。文嶽那邊你看該怎麼辦？”
陳思默想片刻，正色道：“如今西平大軍到底行往何處，雖說還是未知之數，然而我留國也應該早做籌謀。”
“是該這樣。盤龍踞不能丟。”
陳思看一眼懸掛在禦案旁的那幅十一國地圖：“盤龍踞乃易守難攻之地，丟了此處，我留國千百年基業必然毀於一旦。依老臣之見，不怕一萬隻怕萬一，還是加速增派援軍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