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姐姐,也答應他要幫蒙古建立製度,我還答應過要為百姓請命、製止殺戮。可惜我沒法再愛別人,我忘不了他,隻要我活著就沒法忘記。可是我會快樂的,如果能實現我的理想--成就一個強大帝國同時也讓百姓安居樂業。我會盡力照大汗的想法--不傷心,做一個快樂的人。”耶律楚材忽然間咳嗽,咳出了血。
“你還說不傷心,你都吐血了。”窩闊台大急,“都是上次替父汗治病讓你大耗真元留下的病根,醫官說這樣會減少你的壽命。”“沒關係,是我願意的。這樣也好,我可以早點去見他了。其實死亡並不可怕,那隻是生命的另一種形式而已。當我們仰望星空,遙望睡在黑夜羽翼上的星辰,或者凝視朝起夕落的太陽,萬物都象有了魔力的支配,我們便能從容麵對死亡,讓生命融入寂靜的天空,讓死亡象一片溫柔的海在大地上彌漫,漸漸將我們攬入黑夜的懷抱。我是真的不傷心,不,我在騙自己。我是難過悲哀,可是更多的還是無奈。有些事情,即使是大汗無上的權柄也無法挽回,比如無奈大於悲哀的滄海桑田。”耶律楚材離去,再也沒有回頭。
“喂,你說什麼?什麼叫滄海桑田?”窩闊台頓足,“你回來!好,你不告訴我我也會問明白的。喂,你聽著,我不會放過你的,一定不會!”
公元1226年,成吉思汗去世。蒙古騎兵在他下葬之後,拉大隊踏平墳墓上的泥土,這樣來年草長之後就不會留下任何痕跡。在下葬的地方殺了一頭還在吃奶的小駱駝,每次拜祭的時候將母駱駝牽來。母駱駝悲鳴的地方就是墳墓所在。而母駱駝死後,再也沒人能找到墳墓的下落。
公元1229年,窩闊台服喪過後正式即位。倚重國師耶律楚材,事無巨細,都與國師商議。但耶律楚材始終不入後宮,窩闊台汗開始縱情飲酒。
公元1234年,六年後,窩闊台汗因為飲酒過度終於病倒,國事都交給國師處理。眾大臣苦諫不聽,耶律楚材終於入後宮勸諫。
“你終於肯來了?是不是隻有如此你才會進我的後宮?”窩闊台輕輕地笑,臉色鬼一樣泛著青光。“我是想勸諫大汗節製,不可飲酒過量,否則後果堪憂。大汗看這是什麼?”耶律楚材舉起一個鏽跡斑斑的鐵塊。“呃,我當是什麼呢,不就是個鐵塊嗎?”“這是浸泡在水中的鐵塊,隻要幾個月就被腐蝕成這樣。生鐵尚且如此,何況人的血肉之軀呢?”“想讓我節製?很簡單,隻要你點頭答應入宮,一切就全聽你的。”窩闊台的臉上還帶著笑容,手卻不自禁地抓緊了衣襟,期待地望著耶律楚材,空氣驟然緊張起來。“如果我不肯呢?”“那我就殺人,殺自己,因為我為了博得你的歡心立誓不濫殺無辜。你不是最慈悲的麼,我要殺到你同意為止。哈哈,父汗當年是怎麼讓你屈服的,因為下令屠城,要殺掉金國中都的所有人。可是我不能,於是我想到殺自己。”“呃,大汗原來是這樣想的?我來還有另外一件事:我是來辭行的。”
“你要辭行,想去哪裏?”窩闊台急問,他已經變色勃然大怒,兩旁服侍的人不約而同地低伏了腰。“我想回金國中都。”耶律楚材跪在地上,語氣不卑不亢一如往常,全然無視大汗臉上的怒色。“開玩笑,金國?它已經不存在了,你要去的地方也是蒙古的。”“是,但是那裏現在還叫中都。”“你想去那裏,那就跡近流放。你竟敢公然違抗我,如果我不許呢?”“當然君命如山,臣命如草,不過也不能事事如意。大汗不要再以自殺來要挾我,沒有用,因為我不在乎。我真正在乎的人在遠方的草原上,甚至不知他的墓穴在哪裏;所以我想回到我出生的地方,這樣他一定可以找到我;也許六年前我就該離開。我已經決定了,如果大汗執意留我在此,有死而已。”耶律楚材話音依然不高,但是窩闊台的臉色慘白如紙、如中驚雷。
“我殺不了你,不但自己下不了決心,何況父汗臨死前有命令:即使你犯了叛亂的大罪也可以免死。難道父汗早知會有今日?既然如此,你答應一個條件,我就同意。”窩闊台貌似平靜,可是語氣無法掩飾的疲憊。“不敢,大汗請講。”“我想再看一次你的真麵目。我知道你答應過父汗,但是我真的渴欲再見,可否摘下麵具?”“大汗言重了,現在您也是大汗了。”耶律楚材說完一抬手,眾人眼前一亮不禁驚呆了,眼看他回頭一笑,飄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