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承者。
了無煩惱的顧岸又過上吃喝玩睡的生活,可他總歸是安分不下來的,瞞著尚武帝又偷偷琢磨起出行計劃。
先去煙水江探望溫家兄弟,再接了X梅竹菊他們來宮裏玩玩,再……嗯,還是不要太過火了。
顧岸一邊躍躍欲試地計劃一邊計算著尚武帝會發火的界線,就這麼邊想邊寫倒也津津有味地消磨掉一上午。
顧岸過著清閑日子,尚武帝近日卻在憂心其他事。北邊壯起的部落,小小的部落存在多年,本不足以構成威脅,可近年來越發見其貪婪之心。從一點點吞噬大安邊境的荒涼城池開始,逐步壯大起來。大安的百姓過了太久的太平日子,失去應有的警覺性,一被侵略,毫無抵抗之力,人心惶惶。
連經營百年的西項他都敢收複,一個不成氣候的部落本是不會被他放在眼裏,可今非昔比,即使他還年輕,未過而立,他卻不敢去闖了。
他經曆千辛萬苦與顧岸複合,費盡心思把自己的心認清,早已不是原來那個尚武帝。看著顧岸開心地笑,享受著顧岸對他的好,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他一分都舍不得放下。
尚武帝捏著手上的折子出神,一個字都未能看進眼裏,回過神來時窗外夜色已深。
他攏了攏外袍,起身,一步一步往三裏宮走去。小多子在他後頭提著燈,微光下的身影隨著他的腳步輕微擺動,如同他遊移不定的內心,始終做不出定奪。
尚武帝停步在三裏宮前,那殿中的燭火仿佛在召喚著他,他幾乎能想象出燭光下的那抹剪影在做著什麼。
也許是困得趴在桌上枕著腦袋等待他,也許扮成了新角色兩眼放光地期待著自己與他配合,也有可能是微醺著,睜大迷離的雙眼,對他吐出些難能可貴的情話。
尚武帝胸口溫熱,忽生莫大勇氣,腳下化作堅定的步伐。
這次又是出乎了他的意料,尚武帝一進屋就看見顧岸拿著張寫滿字的紙衝他揮舞。
“這是什麼?”尚武帝剛坐下,顧岸就殷勤地給他斟上茶,他懷疑地瞟了顧岸一眼,將那密密麻麻的紙張接過。
尚武帝看完後臉便青了,可直直地盯著數秒後,轉過臉對顧岸露出微笑道:“這行程得有大半個月吧,朕這次政務繁忙無法陪你了,記得把侍衛都帶上。”
顧岸蹙蹙眉:“陛下忙什麼?”
尚武帝偏過頭:“朝廷上的事你不懂。”
顧岸牽過他的手:“宗淮你有事不要瞞我。”
“朕……”尚武帝手心一暖,呆呆地回頭望向他。
“嗯?”顧岸淺笑,用目光無聲地詢問。
“朕不知道該怎麼辦,”尚武帝痛苦地搖搖頭,“朕也不想打仗,朕放不下你,若是有個萬一,朕如何自處……”
“是北邊部落的事?”
“嗯。”尚武帝埋首抱住腦袋。
顧岸隨手便將那清單燒了:“我同陛下一起去。”
“不行!”尚武帝猛地抬起頭,冷著臉,嚴厲地打斷他,“不行,朕害怕你受傷,朕不能讓之前的事再發生一遍。”
顧岸摟住他,伸手一下下撫著他後腦的發絲:“宗淮,我不會再離開你。”
尚武帝在他懷中一抖,許久,顫聲道:“寶寶,朕不打了……”
顧岸拍著他的背:“不要怕。”
尚武帝抱緊他的腰。
“而且我武功比陛下高,可以保護陛下,陛下號稱的‘武皇子’都是假的。”
尚武帝被他一盆冷水潑下來,情緒頓時被澆滅:“又不是朕自己取的,你心裏朕就這麼不濟事?”
顧岸微微一笑,兩指按上他的眉頭,撫平:“陛下很了不起了。”
尚武帝很吃他這一套,安靜地與他相偎半晌,慢慢開口。
“等這件事結了,朕就放權給景兒。帶你出宮,不是微服私訪,信馬由韁你願意停在哪處,朕便陪你一同住下。景兒如今還小,必要時朕會幫他,你不必太擔心,朕在他這個年級時已經什麼都懂了。”
顧岸思忖一會,問道:“陛下這個決定想了多久?”
尚武帝有點自嘲地撇撇嘴:“朕想了一天都沒做下決定,直到剛剛看見你,就脫口而出了。”
顧岸咬了咬下唇,道:“陛下不是這麼衝動的人。”
尚武帝聽他這話,竟是笑了出來:“寶寶,朕知道你弟弟造反時你很為難,你想過什麼朕並不是完全清楚,但江山與你無法相比,朕對你沒有底線,每天和你生活在一起才是朕一直最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