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不可思議的喊了一聲,陳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對,哭鼻子,他從小就是個愛哭鬼,可是他又愛麵子,所以在人前不管遇到什麼事,他從來都是咬牙把淚往肚子裏吞,然後半夜跑到浴室裏,把都打開了,自己躲在裏麵哭。”
“這事你都知道。”宋白瞥了他一眼,“你大半夜都跑他家去?”
陳誌意味深長的一笑,“他的事,我有什麼不知道的呢?就像他是因為看到你和那個小輔導員說笑才會一氣之下把你強了的事我也知道。”
宋白的臉一白,整個表情都沉了下來,他的手抓著被子,就像是要撕下一角一樣,陳誌慢慢說道:“這事確實是他不對了,隻是他大概是這輩子第一次喜歡人,有些不知所措了。他對自己的東西都有一種常人難以理解的執著,而你對他的態度卻是那樣的可有可無,於是他便產生了危機感,所以才會偏激了些,可是他是那麼小心的愛你,你知道這一年來,他因為你都做了些什麼嗎?”
“至少到現在還活著。”
“可是差點死了。”陳誌抽出一疊資料,“他這一年幾乎是在醫院裏過的,自殺的傷口還沒愈合又添新傷,不管在做什麼,都必須有人跟著,那時候他以為你死了,一直到後來,他隱約覺得你還有活著的可能……”陳誌輕輕一笑,那種非常深奧的笑容,宋白直覺喬翊會有這樣的直覺和陳誌絕對脫不了幹係。
“隻是沒想到你還真的活著。”他聳聳肩,“不過,他是真熬過來了,他愛你,很愛很愛,愛到一直到你出了事,連命都不要了,強迫劉頭派人去上山窩窩裏頭把你帶出來,甚至一聽到你得了肺癌,整個人都瘋掉了。”
“肺癌?!”宋白眨眨眼,突然覺得上天真愛開玩笑,待到他想開了,可機會卻不再了。
“別擔心,不過是肺炎而已。”
“啊?”
“興許是信號不好,也許是汪洋講話不清楚,也可能是喬四太緊張聽錯了,亦或者都存在,反正當時他一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在機場鬧了很大的動靜,和你之前給他搗鼓出來的差不多,幾乎要全民皆知了。”
宋白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裏心髒正一下一下安穩的跳動著,非常奇特的感覺,就像是突然知道自己得了絕症的那瞬間,他猛的覺得有些悲傷,在很早之前,他一直以為自己早就想死了,活得那麼痛苦,可就在剛才,他竟然會感到害怕,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就像是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情,那一瞬間,他想的竟然是,這太不公平了,這對喬翊來說,太不公平了。
喬翊這輩子除了遇到了祁筠,似乎沒有什麼讓他覺得留戀的,或者該說,他的這輩子就剩下這麼一個念頭了。
祁筠對於喬翊來說,就是一個救贖,一個人可望不可即的,完美到不應該存在的,這樣的東西,又如何讓他不沉迷,要怪隻怪祁筠不再完美一點,聖父一點,善良到了能包容喬翊的一切,溫柔到不管喬翊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過錯都能抱抱他,告訴他,沒事,他不會怪他。
原來這世上的人都是自私的,沒有人能做到這樣,祁筠亦是如此,他甚至看不懂自己,連自己都無法了解,無掛無礙的活了大半輩子,直到死了,還沒辦法解開心結,到現在他開始觸摸到了人性的一個邊角,這樣的一步他走了兩輩子,他花了極大的代價,痛苦的,悲傷的,難受的,他傷害了自己,可傷害最深的,卻是喬翊。
陳誌站了起來,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張SD卡遞給宋白,“這是當年你收集的所有他曾經幹過一些混賬事的證據,包括他為了你殺了兩個人,現在交還給你,看你打算怎麼處理,現在我是看開了,這輩子如果你不跟了他,他也活不成了,倒不如讓你解決了他,你們一塊兒死,這樣我的重擔也就放下了,我操心他操心了這麼多年,夠了,我也累了,你們愛怎麼折騰……就折騰去吧。”
他離開了,房間裏留下了一句:“你說得對,我很懦弱,我連‘我愛你’這句話都不敢對他說出來,所以,我輸了。”
宋白站了起來,他走到廁所,慢慢的看著那張記憶卡被燒成了灰燼,然後隨著水聲被衝走了。
就在這時,為頭傳來了一聲巨響,宋白一開門,就看到喬翊正猙獰著一張臉,狠狠的把椅子都踹翻了,宋白一愣,傻傻的喊了一句:“喬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