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安衝入前方不斷從樹林裏出來的敵軍,跟在背後的李宇焦急的叫著:“將軍!”
上安厲聲喝到:“兄弟們,要想活著回家,就拿出我們慶國男兒的勇氣來,就算是我們,他們也擋不住我們!”上安手下一揮,手上槍支挑斷三兩屬兵脖頸,血色沿著銀色的長槍流到上安手裏,溫潤的觸感讓上安越發的勇猛。
“看來,慶國上安盛名之下也並不是那麼不可取。”周武搓搓手,按捺住幾欲上陣的想法,領著親信看著眼前廝殺的人群。
慶國士兵聽到上安的大喝,胸前熊熊的烈火迅速燃起,無一不拚盡全身之力誓死搏鬥。
天色漸暗,上安的心越發的焦急,身上的衣物已經辨不出顏色來。下手越來越狠戾。長槍一甩,又是幾條人命葬在搶下。
“將軍,廬州方向有鐵騎往這邊開來!”探子拱手向周武說道。周武擺擺手,示意已經知曉。過了片刻,場上的雙方都已經損失過半,周武所待屬兵本就不多。周武看了眼快要力竭的上安,皺了皺眉頭,不免怨恨說道:“不知元帥到底是怎麼想的?!”跺跺腳,吹響收兵之笛,快速往樹林裏而去。
上安將長槍往地上一柱,手上青筋凸顯。他不明白為何周武會輕飄飄的放過自己。李宇捂著手臂的傷口慢慢走了過來,在廝殺當中,屬兵以車輪戰之勢圍住他,身上不免有多處受傷。
“李副將,多好,我們還活著!”上安微扯動嘴角,一抹血痕在唇邊,臉上濺起來的血滴幾乎塗滿了整張臉。
李宇聞言,看了背後或跌或站的百來人,苦笑應道:“是,將軍,我們還活著。”
周圍屍橫遍野,他們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來埋葬他們。上安抬起頭,灰蒙蒙的天依舊沒有半點光良跡象。大風撩起地上士兵的衣袍,汙垢的臉上分不清是敵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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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安被救回廬州,身上多處傷痕。
大夫鄭重交代著服侍的小兵:“將軍失血過多,要切記每日按時換藥喝藥,一定要囑咐將軍禁口多食補血之物。”小兵眨著清澈的雙眼認真的聽著。他還隻是個新兵,一心想著要報效國家,為爹爹娘親掙上口氣。萬幸老天聽到他內心的呼喊,才沒待多久,他就能近身照顧將軍。對此,他自然要盡心盡力。
小兵露齒一笑,憨厚無比。“大夫放心,大虎一定會聽大夫的話照顧將軍的!”
大夫扭頭,暗自歎氣。上安發白的嘴唇黑帳上的天空如出一轍,幹枯枯的沒有一點兒色彩。
與此同時,甘州受阻之事快馬加鞭往皇都裏傳去。慶王接到密函時,兩手顫抖,一萬大軍屬國不費吹灰之力就將其吃下,還讓主將受傷。慶王身上的怒氣一觸即發,朝下大臣屏聲靜氣莫不敢言。
下朝之時,前方戰事迅速在皇都裏蔓延開來,百姓們談起這事時,各抒己見。其中尤以兩種聲音最為響亮。一說上安將軍誤中奸計以一敵百堪稱英雄。二說上安自是甚高並沒有多大的真材實料,對上安大將之名嗤之以鼻。而卻沒有一個人說起慶王陛下此後該如何行事?
平兒將偶然聽到的事情說給府中靜養的離鏡聽。當下,離鏡手上端著的暖手壺便掉落在地。嚇的平兒連忙跪下來請求離鏡降罪。
離鏡眼皮不斷的跳啊跳,長長的睫毛撲閃往下,一會兒就凝成了一滴淚珠。離鏡拉起平兒忙問道:“他還好嗎?”
平兒一愣,不久又明白過來,低著聲音好半響才說道:“將軍無事。”
適才,離鏡才舒了口氣,眼中又出現了平兒熟悉的淡漠之色,道:“下次小心點。”
平兒垂著頭,心裏想著:如果公主當初能不來慶國,是不是就沒有現在這番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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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上安受傷,安墨平平穩穩的走下大殿回到安然居。手上的毛筆被墨汁潤滿了毛發,研出來的墨汁透著一股梅花的香味。安墨站在桌前想了良久,最終放下筆來,空白的卷麵上一滴碩大的墨汁滴在上麵,突兀至極。
五日之後,慶國朝屬國下發戰書。隨戰書一起前往前線的還有聖旨一封。旨上慶王用字謙和,口吻溫柔。似乎沒有前幾日大殿裏的怒氣。派遣下的旨意大意是勝敗乃兵家常事,讓眾將軍不比掛心。
一時間,前線將領莫不感慨慶王仁厚,心下更是盡職盡力。
而養傷的上安接到聖旨之時,臉上不但沒有輕鬆下來,更是添上幾抹愁雲,經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