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一步的動作,才輕輕地環上他的脖頸。
他不再做聲,寂靜中剛才的激烈好像不曾存在一樣。
肩頭裸露在初冬的空氣中有些寒冷,流歌猶豫了很久,終於開口。
“那個,冬季選拔賽的事情……”
鳶藍色柔軟的發絲略動了動。
“訓練量好像很大。醫生說……不要緊嗎?”
她的問話好像石頭沒入了深水裏。那句話之後長長的空白讓她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幸村突然笑了起來。
悶在她脖頸間,靠近溫暖跳動的動脈,他的笑聲很愉快地響起來。
流歌有些呆掉了,不由自主地低頭看著他的頭頂。這樣子使得他一抬起頭,剛好兩人在極近的距離四目相對。
他眼裏帶著笑意,深不見底。嘴裏吐出語調溫柔輕快的話,幾乎扼住了她的呼吸。
“小流,這回你要勸我了嗎?”
流歌倏然驚醒,大口地喘著氣。目光在空曠的室內逡巡了一會兒,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地。
她低頭看表,和鳳先生約定的時間已近。她匆匆走進洗手間洗了把臉,整理一下儀容。
平底的鞋子適合趕路,流歌連走帶跑地越過花園小徑,白色裙子稍微飛揚起來。
拉動把手,她怔了一下。
剛才看著跡部學長走出去,她明明沒有反鎖的。
……大概是記錯了吧。
快速地找出鑰匙開門關門,她向著約定的地方快步走去。
“那麼,大體上的讓渡事項如上。遠山小姐,文件和清單在這裏,如沒有異議的話,請在這裏簽字。”鳳先生扶了扶眼鏡,將幾份文件放在流歌麵前,將筆端正地放在她右手邊。
流歌回以微笑。
文件內容鳳先生剛才已經大略說明過了。流歌很快地翻了一下,拿起清單,快速地瀏覽著。
這期間,遠山啟介——流歌在血緣上唯一的叔叔——深吸了幾口氣,終於下定決心般開了口。
“流歌,關於集團旗下幾家製造業公司的事情,我想你應該了解一下。”
睫毛微垂,流歌仍舊瀏覽完了目前的一頁,既而翻頁放下文件,微笑地抬頭,麵對著自己名義上唯一的長輩。
“叔叔,”用著得體的敬語,流歌表情恬淡,“四年前的時候,我想我已經做了清楚的聲明。我完全相信您,同意將遠山家的一切事物交付於您。我從此不再以遠山家繼承人的身份,參與任何與家族事業有關的決策。”
凝視著表情無懈可擊的女子,遠山啟介目光裏隱含著尖銳,繼而猛然低下頭去,語氣焦灼而急躁地說著:“是的,我明白,流歌你的確完全信守了你的聲明。可是跡部……”
“遠山先生。”不緊不慢開口打斷他的話的,是一邊端坐的鳳先生,“四年之前的聲明,由我做出了公證。我想關於遠山家產業經營的所有事項,您都不該再向流歌……”
“我認輸了!!”略顯憔悴的中年男子突然抬頭大吼,繼而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緊緊閉上通紅的雙眼,雙拳緊握,用著有些壓抑的聲音快速敘述著,
“我認輸了!如果……如果千風哥哥在的話,跡部譽一定……不……不對……應該說是跡部景吾吧……我贏不過他……”
睜開雙眼,啟介用不甘心的目光盯著流歌:“其實我早該想到了不是嗎?遠山家子嗣單薄,掌握住唯一的繼承人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吞並整個遠山家。這麼多年我殫精竭慮,試圖和跡部家結盟……可是隻要你不冠上跡部的姓氏……對方怎樣都不可能安心的吧……”
“我認輸了!流歌,你明白了吧,你……”
血緣上親人的喋喋不休並沒有完全進入流歌的腦海。她半垂下頭,嘴角有著恍然的笑意。
“不要不華麗地顧慮什麼,痛快地下決定就好。”
頎長的背影,背著陽光走去,銀發飛揚。
流歌在這一瞬間,因為從小認識的學長難解的體貼和溫柔,心頭湧上深深的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