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起靈住院太突然,來看過的人也就是吳邪和解雨臣。此二人都沒有帶探望禮品,於是這花瓶帶著裏麵不知誰之前剩下的一些水在扭曲的門前灑作一灘。那門一時半會看來也開不了,加上這碎片,倒像是最省時的障礙。

吳邪看著這狼藉一片,撇出一個冷笑,一腳把門踹開。已經扭曲的門經不住第二個練家子的發力,一聲巨響後便脫離了門框。

“吳邪!”張起靈仿佛隻會說這兩個字。

他是想追上去的。想要抓住吳邪的手想要抓住吳邪的臂想要直接把吳邪困在自己身邊。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立場了,最先放手的是他張起靈,最先欺騙的是他張起靈,他沒有任何理由再去強迫吳邪。

所以張起靈隻是眼睜睜看著吳邪連頭都沒有回一下,幹淨利落地跨過那一堆殘物離開。

“不作為”,有時候也是一種過錯。或者說,是一種錯過。

吳邪不聲不響地消失了。學校裏高三生是允許在家衝刺最後的時間的,張起靈仗著自己的身體速度第二天就跑到學校也沒有趕上吳邪請假的速度。回到他和吳邪共同居住的房子也是一樣,吳邪的書籍衣物全被搬空。

意外的是,還沒有歸屬於張起靈的黑金古刀卻沒有被拿走。

張起靈默默走過去,抽刀,被刀鋒裁成兩段的紙片從裏麵滑出來——

“張起靈,這本就是你的東西。現在物歸原主。”

沒有落款。隻是張起靈一眼就看出了字跡。

比起他曾經見過的那個瘦金體少了些時光的雕琢,卻多了鋒利。

現在的吳邪很強大,強大到不再需要張起靈的存在。

他連和張起靈告別都不屑,隻是叫胖子象征性地帶個話。可憐胖子想要充當和事佬的角色,結果要他帶的話卻是“霍秀秀已和吳家吳邪訂婚,家主之位勢在必得,張老師莫要做無用功,從哪來的回哪去,不然,就是和老九門吳霍解三家為敵”。不知道這原話從胖子口中轉述是個什麼樣子,不過效果很差卻是肯定的。

張起靈覺得他來到這裏就是為了不斷後悔。

早知如此,當時就應該拉下臉皮不顧一切把吳邪留下,哪怕要解釋清楚一切。

要到吳邪的新號碼不是很困難,威逼利誘一下胖子就可以。打通這個電話也不是很困難,自己也換個號碼就可以。困難的是在電話裏交流。

張起靈曾經並不覺得和吳邪交流有多困難,他一句話都不說也無所謂,吳邪自會喋喋不休不讓冷場這種事情發生。但是現在不同,他不說話,吳邪也不說話,電話裏靜靜的讓張起靈都沒法判斷接電話的到底是不是吳邪。連一聲“喂”都沒有,吳邪仿佛認定了不說話的就是張起靈一般,冷場幾秒鍾直接掛機,張起靈再打過去就無法接通。

無奈之下張起靈隔了一天又換了個號碼打過去。這次他一等接通就先喊了一聲“別掛”。

電話一直保持接通。隻是那頭一直是一片寂靜,不知道接起電話的是誰。

“吳邪,不管你想起了什麼,都請你先聽我解釋。”

張起靈想到過吳邪可能會隻想起來一部分曾經的事,其中最壞的可能就是吳邪記起的全是片段,而且全是不利於張起靈修複他和吳邪關係的片段。最初想要重新認識然後慢慢把吳邪感化的計劃已經宣告流產,想要在吳邪反應過來之前做好一切安排然後帶他走的設想也看不到成功的希望,張起靈唯有試試和吳邪坦白一切。

至於被騙過一次的人還會不會選擇相信曾經騙他的人,放手了再重新牽手還有沒有可能被原諒,這些已經不是張起靈敢去設想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