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王小鼓在想他要如何講述才能將他與楚胤棠之間的那點破事給扒拉清楚,因為這其中涉及的事情有些詭異。
在重生前,他愛楚胤棠愛得死去活來,重生之後,他依舊愛他愛得死去活來。莫要問他為何死過一次了,還是看不開,非得死皮賴臉的往一個渣男身上貼。問了,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也許這就是一物降一物,楚胤棠曾說他是如來佛,而自己就是那蹦躂的猴兒,想翻身是妄想,這輩子就注定是被他壓的命。他覺得很是貼切!
就在方才,他決心寫一個話本出來。若是楚胤棠破產,他還能靠著賣話本來過活。但在這之前,他得把事情的起因交代一下。
商國南方的端曲城。
“采菊樓?”啪的一聲展開手中的折扇,楚胤棠一行人望著麵前的牌匾笑得前俯後仰,從他口裏輕聲念出來的三個字十分……直接。他隻能找到這個詞來形容了,也許這家南館的本意是想風雅一把,但這二個字太巧妙異常了!他不得不懷疑東家的“良苦用心”。
“今日楚兄贏了大把的銀子,不請兄弟幾個進去耍耍?”
他的身邊有人提出,光是在外頭見著這采菊樓的招牌就已經興致勃勃,眼底裏各是促狹。
三月的天氣並不熱,楚胤棠卻一直拿著白玉作骨的折扇撲騰,嘴角掛著一抹玩味的笑意,想了想道:“煙花之地,長醉又何妨?”說罷,極是風騷的將發絲一撩,扇著風就率先走了進去。
這座樓與其他南館並無異處,一樓是為大廳,中間有一方頗為精致的台子,供幾名小倌吹拉彈唱做些表演,另一側在錦屏的邊上掛著所有小倌的花名牌;二樓設雅間,供恩客閑坐觀賞;三樓為香閨,楚胤棠估摸著後麵應還有小倌們與總管住的地方,但那些他都無甚興致。粗粗在廳中掃了幾眼,楚胤棠就對這裏麵的小倌姿色有了一個譜,在端曲城應算是中上乘了。
“我說王小鼓,你能別在我邊上看表演,有點覺悟好麼?”總管九爺翹著腿喝完一壺茶,拿眼瞄了瞄身邊坐的人,沒好氣的說話。他是總管,在台下看表演是正經事,對方一小倌,無事也坐在這裏剝瓜子作甚?“你也是小倌,還不去接客麼?”
他身邊的青衫人影愣了愣,緩緩轉過臉來指了指右頰上的一條鞭痕,道:“你不是放我休息幾日?”昨日他的恩客有些惡趣味,待送人出去後,九爺望著他一身的鞭痕與血跡咂舌,吩咐人將他的花名牌取下幾日暫不接客,所以他今日便在這裏看戲,有何不對?
因為在大廳的角落裏,無甚人留意,九爺擱了茶壺,用兩隻手指掰過他的臉仔細看了看,漆黑的眼裏露出驚歎。“昨日還要死不活,今日的精氣神兒便如是好!陪個酒應該無礙。”他用力捏了捏他的右頰,看著王小鼓在自己手下呲牙咧嘴笑得開心,眯著雙眼道:“給爺賺錢去。”
好不容易將自己的臉從他的爪子下救出來,王小鼓捂著腮幫子吃痛跳起來,皺著眉頭問:“額外多給我一些銀子麼?”
九爺一怔,旋即望著他笑得全身發抖,點頭說是。要錢不要命的性子有時候還真是好說話!
得了他這個承諾,王小鼓立即裂開嘴笑,屁顛屁顛的就朝後麵跑去換衣裳。這采菊樓裏,除了經常見不到麵的東家,最大的便是九爺,既然九爺都點頭說好了,他也就相信他。回了房間就囑咐青綸替自己去打一盆水過來,他要先清洗幹淨身上的草藥味道,爾後才能出去見客人。這是南館的規矩,客人如果察覺到一絲的不舒坦,那也是他們服侍得不周,每次接客前都要清洗身子則是他的習慣。
他對著銅鏡往自己臉上抹了一層脂粉遮蓋傷痕,青綸在身後將木盆用力擱在桌上,發出的聲音將他嚇了一跳,奇怪的從鏡子裏麵看過去。隻見青綸鐵青著一張臉,看見他打量自己,怒道:“接客接客!總有一天你殘了才會消停!”
青綸是王小鼓的小廝,十七,比他小一歲,脾氣大嘴又不饒人,板起臉來教訓主子也是常有的事,采菊樓裏麵沒有人願意讓他跟在身邊,王小鼓便讓他跟著自己。對於自己掉錢眼裏這件事,青綸一向都是嗤之以鼻,在得知他身上帶傷仍要見客之際,更是陰陽怪氣的沒有好臉色。王小鼓笑了笑,站起走過去接過木盆就開始脫衣清洗傷口。青綸瞪著他瞪得兩隻眼珠子都快掉出來,見他無動於衷,氣得從鼻孔裏發出冷哼走出房間,將門摔得震耳。
在這裏,他比王小鼓倒更像是主子。
身邊的小廝也是要由他發銀子的,原不想多一個人來分錢,但每每遇上奇怪嗜好的客人之後,他覺得有一個人將自己送回房總比在香閨裏挺屍的好。況且若有其他人要借用香閨,他便隻能退出來。這時候他認為有個小廝攙扶也比被人抬著出去好。
每月從他這裏領到的錢足夠吃一月饅頭,青綸因此總對他橫眉豎眼。縱使如此,也沒見他扔下自己另尋主子。這也許是因為沒人願意留著青綸,所以他才跟在自己身邊。但王小鼓更願意相信他是舍不得自己。
進入香閨之際,見到已有先到的小倌在那裏了,連花魁月嬈也在。他想了想,原打算退出去,因為裏麵的小倌姿色都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