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堅持要檢查一下。

伸手過去抓著奚越的肩膀,感覺那股水分還沒有完全褪去的溼潤,頓時心裏一顫。奚越抬眼看著他,臉差不多就紅了。

“傷口…好像裂開了。”發現實在瞞不過去,無奈之下隻得承認。

男人一句話沒有說,臉上顯露出焦急,手上一用力便將奚越身體扳了過來,看到那些流在他後背的血跡。

二十厘米長的傷口,連脊椎骨和神經都有受傷,本來就不好處理。縫合時期才過去十天,傷口都還沒有完全合攏,出現這種現象完全在意料之中,卻還是一樣讓人難以接受。

“疼不疼?”

“……一點點。”

還處於慌亂中的少年扯過寬大的浴巾將身體後麵遮住,回答也顯得有些力不從心。他回頭看著小辰,咬咬嘴唇露出一聲幹笑。

“我幫你處理吧。”

“好。”

夜幕才剛剛降臨,燈火繽紛的城市裏還不是那麼昏黑。落地窗開著,風從外麵吹進來,讓大廳裏的植物枝葉朝著一個方向拂動。

奚越趴在小辰腿上,看著飲水機旁邊的水缸裏遊動著的金魚,眼睛眨了眨思緒就不知又飄到了哪裏。

小辰將LED手術無影燈拉近仔細看著那道長長的傷口,一點點的清理掉殘留血跡,沾取生理鹽水時,他很小聲的說,“可能會疼,你忍一下。”

“嗯。”

有路過的汽車燈光灑過陽台,奚越看著那光線一閃而過,心裏衍生出了很多詭異的畫麵,下意識的將手抱住小辰的腿,肌肉也縮緊了。

“疼麼?”

“不是。”他回答的很快,生怕男人又要擔心自己了。“是緊張。”

“緊張,什麼呢?”

“不知道。”

這對話使兩人都緊張了,小辰看著那已經被清理幹淨的傷口,有一刻忘了接下來要怎麼做。血流已經停止,愈合正在發生,事情朝著良好的方向進行著。他卻在擔心自己身體內部有邪惡在誕生,稍不注意就要毀掉眼前的美好。

奚越看著那盆馬蹄蓮,想起第一次自己裝病沒有出席班級聚會的時候小辰跑到宿舍探望,那時候他還以為這段情會注定變成妄想,沒想到結果如此出人意料的美好。

嘴角露出些許微笑,他很開心。眼睛閃著幸福的光,抬起來看著小辰,發現他也看著自己,便笑的更濃。

“已經好了。”小辰放下手中器械,將少年的頭發理順,才發現原來還沒有幹。“我幫你吹頭發吧。”

“小辰。”

“嗯?”

“我想跟你合照,到影樓去拍的那種,做成相冊留著以後老了也能翻看。你說好麼?”

小辰看著他,那樣子很像小時候父親看著自己。父親說,有些東西越是想留住,就越是抓不緊握不牢,最後也就注定要失去。

“好。”

☆、chapter 4

奚越在抬頭看著小辰時想起了很小時候在家鄉看到的一對夫妻,他們經營著一家小型的理發店,在當時的鎮上算是出名。有很多學徒,生意也一直很紅火。

男的是個啞巴,人很老實。女的長的很漂亮,總是笑著。對她的印象到了如今就隻剩了那些稀奇古怪卻又好看的發型。

一月一次的理發進行時,三兄弟幾乎都是哭著去的,總感覺剪掉頭發時什麼要命的東西也失去了,哭的撕心裂肺痛徹心扉。

剪完了頭發的奚越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那樣子有些奇怪,他不懂為什麼男孩子就不能像老板娘那樣留著長長的頭發,也不懂為什麼自己會這麼舍不得剪掉經常汗濕的頭發。

老板娘站在鏡子前梳頭,奚越從鏡子裏看著她好看的頭發,很喜歡。

“我也要洗個頭。”她放下手中梳子轉頭看著正在準備離子燙的男人,說,“你幫我洗頭吧,起碼有兩年沒有幫我洗過頭了。”

一時間徒弟們都開始起哄,要師父給師娘洗頭。

老板娘一臉的得意,反而是師父大人看起來嬌羞,不能說話卻肢體動作豐富的要徒弟們閉嘴。女人的計謀得逞,一直笑著讓男人給他洗頭。

她坐在凳子上埋著頭,男人很細心的澆水,那眼神奚越至今都記得。

就算這個時候小辰的眼神一樣。

“你像我見過的一個女人。”一下子蹦出來這樣一句話,讓正在思考未來的小辰愣了一下,忽然發現這句子根本不像是誇獎。

“你說什麼?”

“…你讓我想起過去,這樣的表達能接受了吧?”

“……”

“嬌羞的小模樣,本宮還沒說要把你怎麼樣呢,就欲拒還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