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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江南蔣府近日好一派生龍活虎的氣象。百桌的流水宴半月前就開始籌辦,朝鳳樓大廚請來掌勺三天。幾十裏外的窮親戚聽說了也是早早赴宴。一時鬧得城內客棧爆滿,街頭巷尾隻議論這一事。

蔣少爺的怪病被肖神醫治好了。

那個四年多一直下不了床的小少爺,當初毫無征兆地就起了病。開頭隻是握筆寫字提不起氣,沒有在意。後來像是染上了風寒,尋醫問藥老不見好。但也沒什麼大的毛病。等著耗了一個多倆月,這才反應過來定不是普通的風寒作怪,又趕緊換人重新診斷。李大夫好歹是個江南名醫,脈象摸了好些時候,也拿不準是什麼病症。隻得先開些穩重的方子,壓著征兆。不想那病當真古怪,春天柳絮一吹,蔣少爺就隨著這風一起倒了。這下可遠遠比風寒厲害,藥一喝就吐,身子紮成馬蜂窩也沒起半點作用。成天臥床休息,勉強吃點流質食物吊命。夏天漸漸好了起來,麵色稍見紅潤秋天又反複。蔣家前後隻有這一個寶貝兒子,從小嬌慣養著,雖說不是多麼聰明伶俐,乖巧聽話也是看在眼裏的。還未行得冠禮就染上這怪病,日漸消瘦,著實令人心疼。蔣家再大的權勢地位金銀財富,換不了少爺的命到時候給了誰去?氣得蔣老爺子怒摔茶碗,大罵那大夫是庸醫,隔天就摘了別人的招牌。

就為這事兒,市井小民一提蔣府,自然是率先聯想到了怪病纏身的蔣琦奕。

倒是不想出名也難。之後蔣老爺子請遍無數名醫,蔣夫人還請些驅邪的道士進府作法,指望趕走寄居在兒子身上的妖怪。對外亦是廣撒英雄帖,稱但凡能治好蔣琦奕多年疾病,必有重金犒賞。

這錢自然是遭肖神醫得了。

這日蔣琦奕起來洗漱,雖說大病初愈,臉色仍是有些蒼白,但輪廓分明是個孩童模樣,此刻是掩不住的喜悅神色。躺了幾年,正是竄個頭的時候,難免瞧上去頗是瘦小。他出了臥房,直徑往肖神醫房間走。敲了門後退兩步,隻喚:“恩人哥哥。”

裏麵有人應了聲,走出來個幹幹淨淨的年輕男人,笑道:“蔣少爺。”

這便是外麵吹得神乎其神的肖神醫了。不過十七八歲的樣子,麵上的嫩氣還未消除得徹底,卻是提早把頭發規規矩矩挽了上去。儼然一副書生氣質,哪裏會聯想到是個神醫了。

那日肖涼路過蔣府,聞了懸賞治病一事,如此數量的酬金是個理由,更多是想試試自己到底學了幾分手藝。巧的是這病的症狀不偏不倚今年就在師父藏書中見過,字旁還有批注。如此醫治是手到擒來,蔣琦奕床上痛苦□了一夜,隔日竟能顫巍巍遭丫鬟攙著下地了。

蔣老爺子大喜,差些就要蔣琦奕認肖涼做幹爹。看著肖涼溫和謙遜,全然不是想象中神醫的恃才傲物。除開承諾的賞金,又命人做了好些華貴衣裳送他。頭上的象牙簪子更是蔣夫人拿出了壓箱底的寶貝以示感謝。

過後肖涼留下來小住觀察蔣琦奕病情,卻越發覺得師父厲害,當真藥到病除,想著自己不過是撿了落地桃子,白白得個神醫稱號。一晃大半月,他想著再耽擱不得了。三日宴席一過,打定主意要去辭行。

蔣琦奕拉著肖涼的手,邊走邊道:“恩人哥哥,我今天早上就聞到廚房的香味了,我今天可不可以吃大牛肉?我不想再喝粥了,一點味道都沒有。”

肖涼笑道:“蔣少爺的病剛好,腸胃虛弱,本該忌口吃些清淡的才是。”看著蔣琦奕馬上撅起了小嘴,又道,“不過今天難得是令尊為了蔣少爺慶祝。到時候蔣少爺務必坐在肖某旁邊,肖某給蔣少爺夾些大肉吃。”

兩人說說笑笑繞到前院,果然已經擺滿了席位,蔣老爺子正親自指揮著,見兒子帶肖涼過來了,忙笑著迎上去。道:“肖神醫,勞煩你多日為犬子治病,今日務必賞臉,痛快喝上幾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