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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已讓F把他的地址寄給你,一切如舊。

4、這裏十分無聊,但法語教材還是免了,我可付不起寄費。

G

1948年6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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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

收到一盆大麗花,但看不出它的種屬。替我查查它的拉丁名,如有可能,介紹一下與它類似的品種。

G

1948年8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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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

1、當然不會告訴你那盆大麗花的俗稱,也沒有它的照片。您猜不到嗎?那麼我大概知道它的學名了。

2、搞不懂鼬鼠的習性。牆角已經有很多小坑了,沒有一個變成隧道。可能需要一本鼬鼠行為學介紹。不過,對於能否有機會讀完它,深表懷疑。

3、也許我們還是趕不上時間的腳步。不要泄氣,凡人皆如此。

G

1948年9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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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爾文,

隻用這個名字稱呼你。

我在保外就醫的間隙裏給你寫信,準備伺機跑向郵筒,或者找到一個感情充沛的家夥,給他講個動人故事,他準會成為信使。——以上皆是玩笑,知道你會派人來接頭。

這真是個瘋狂的決定。我被三個美國人“保護”,你卻讓我把東西交給一位法國牧師。牧師全都是仁慈的軟蛋,能相信他們嗎?但總算能光明正大地談點什麼,沒有比這更重要的了。看,我致命的感情用事一點不比你遜色。

鼬鼠仍然在和我聯係,但那群想殺光黨衛軍的猶太人仍然把我的名字寫在宣傳語上,揚言要在11月看見我的屍體。肯定有內鬼,鼬鼠肯定知道,背後肯定是蘇聯人,鼬鼠肯定一時無法擺平,我可能會成為棄子。

沒有更多事要拜托你了,隻看我們和斯拉夫人誰跑得快。

關於伊利亞斯。當然不能和鼬鼠談!那會把他卷進來。別告訴我你搞不到他的赦免,他可沒在名單上。

如果可能,我將在瑞士給你寄出下一封信,請兌現我們的那場酒。如果它無緣寄出,請到伊薩爾河邊,隨您怎麼挖苦,反正我聽不見了。

仍然覺得不是道別的時候。但倘有萬一,代我去見弗朗茨。絕不會把海茵讓給你飼養,但可以考慮由你來贍養弗朗茨。

加蘭

1948年11月1日

p.s.看見你的牧師了,真擔心他會卡在天堂的窄門上。

☆、篇末

四年後我離開蘭斯貝格,掛著鐵絲網的高牆從此在身後變成記憶,我得到自由,然而我們生命中最好的時光被留在第三帝國。

1952年1月7日

☆、編後記

1965年秋冬,我將這本潦草但篇章大致完整的筆記抄錄、修改,並最終付梓。它距離海因茨?加蘭的死亡已有9年,距離那個使他身陷牢獄的納粹時代的結束則剛好20年。這段歲月亦記載著我的童蒙和成人,現在我25歲,剛剛結束博士學業,正待社會把我衝向不知名的地方。

也是在這個年紀裏,我的父親度過了他最好的年華,“得到過懵懂的愛情,有了可以落腳的地方、相互支持的朋友”。如今這些默片般的往事已經一去不返,記憶則在遺忘和堅守之間日漸鮮明。這就是調整照片對比度的暗房技術,所有別有用心的政客、膽大妄為的煽動家或憂心於此的知識分子,都熟悉這項技藝。㊣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我的父親也是其中一位,他對這段經曆的敘述有多少個人色彩,就會有多少偏見。然而如果認為讀者隻會鸚鵡學舌,這隻是書報審查的慣用邏輯罷了。

1957年新年時,我就有了把這本筆記編校出版的想法。那時我在慕尼黑的寓所等待父親回家,等來的卻是幾位BND調查人員。他們很有幹勁地撬開書桌,卻失望地隻找到這本筆記,旋即棄之不顧。那便是父親留給我的新年禮物了,我荒蕪的人生裏僅有幾人曾經朝夕相處,其中並不包括他。

這本陳舊但保存良好的筆記就像一方精神的棺槨。它和父親的其他東西一樣整潔,其內容則淩亂恣肆,當中記載著一段我未曾到場的過往,他遠比表麵看來更激烈而決然的內心世界,他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