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白天費心費力,工作了整整一天;晚上也不得安寧,被折騰得渾身酸軟。此刻連抬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欠奉,隻覺得身下柔軟的床鋪如同黑洞,具有讓人無法抗拒的吸引力。
意識緩緩沉進倦怠的深海裏,恍惚間,有人拂過她的頭發,輕輕歎息了一聲:“睡吧,看你都累壞了。”
這聲無可挑剔的安撫不知怎麼,猛地觸動了寧卿卿已經沉澱下去的酸澀委屈,讓她從無邊倦意中掙紮出來一隻手臂,艱難地扶著岸邊的礁石撐起身來。
“不用了,我回去。”她掙紮著說,甚至不知透支了從哪翻出來的精力,擠出一個強笑來:“晚安。”
寧卿卿說完,掙紮著就要起身,隻是頭腦昏沉得厲害,手腳也跟著發軟,剛站直身子,就不受控製地往地上倒去。
南宮炎連忙伸出手臂,攙住了女人的腰肢,才避免她昏暈在地。寧卿卿也終於被突如其來的驚嚇抽出了清醒的神誌,心髒狂跳不止。
耳邊,男人的聲音中終於摻進了明顯的情緒:“跟我同處一室,就那麼讓你為難嗎?”他似乎按捺著怒氣,懷抱驟然收緊,咯得寧卿卿生疼。
她輕微掙動了幾下,直到身上的束縛不情不願地鬆開,才會轉身去,對上南宮炎晦澀複雜的眸光,坦然道:“不是的,我隻是習慣了。”
好容易才再次習慣的。
她不想重蹈覆轍,沒等南宮炎再說什麼,便落荒而逃。回到客臥,又心驚膽戰地等了一會兒,門外寂靜無聲。
看來南宮炎已經勉力忍下她這次的掙紮抵抗,不打算跟她爭執到底了。
寧卿卿作出推斷後,便不再抵著門,機械地走到床邊坐了下來。她逃過一劫,此刻卻沒有半點開心歡愉。
潛意識裏,竟是希望南宮炎來興師問罪的。
至少那樣,還能表明他還有些許的在乎……寧卿卿苦笑了一下,在心底暗暗咒罵自己的貪得無厭、搖擺不定。
簡單衝了個澡,就合衣躺了下去。
她本以為複雜的心緒會翻滾湧動,讓她一夜不能安睡。但終究是連日的身心疲憊占了上風。不費吹灰之力地將她拖入沉睡的深淵。
意識徹底沉淪擱淺,連客臥門被人推開都渾然不覺。
南宮炎小心翼翼地將房門推開一道足夠容身的縫隙,質量精良的門軸在這時候體現出來性能,幾乎沒有發出什麼聲音。
南宮炎躋身進來,見女人應該真的睡熟了,才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這樣的偷窺,實在有些丟人,但現在,他卻也抹開臉麵,全都顧不得了。
床鋪寬敞,女人卻隻卷成一個小球,即使在睡夢中,也是一副被人欺負了的樣子。眉頭也始終微微蹙著。
南宮炎借著月光,貪戀地勾勒寧卿卿熟睡的眉眼,手指不自覺地抬起,差點就要伸過去,用力撫平她眉心小小的死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