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一隻手手掌一翻,將屍體輕輕的靠在牆頭上,另一手順勢折下箭尾。
箭尾上綁縛著一張布帛,染了鮮血的紋理細膩,顯然質地不錯。
他打開來,白帛黑字張牙舞爪凜凜然的鑽入人眼眶。
‘三日之內,不降,屠城。’
握了布帛的手指驟然發力,欲裂布帛,卻在最後關頭又生生的被手指的主人忍了下來。
三日。三日!
李自清冷冷一笑。
三日之後我倒是要看看你如何分曉!
“將這字條送入我的府中。”隨手招過一名士兵,李自清道:“交給白先生。”
“是。”
那小兵接過字條,一路不敢有半點懈怠,不到半刻鍾字條就已然出現在白愁飛的手中。
白愁飛掃了一眼,毫不猶豫的去找蘇夢枕。
莊周此時卻在書房,倚著檀木椅子,一張臉比那北地的冰霜雪海還要來的蒼白,他正在看那繪了朱砂線路的地圖。
白愁飛踏進來,莊周連頭也沒抬,“他們到了。”
“城下百裏外。”白愁飛道,將手裏的巾帛放到了桌上,“勸降書。”
莊周微微抬頭,方方掃到巾帛上的字眼,一雙眼卻驟然定住不動。
凜凜然然的八個字眼,一筆一劃一鉤一豎哪怕經過了時間空間依舊是已然熟悉到骨子裏的,專屬於某個人的筆跡。
莊周抬手抓起巾帛細細打量,一張臉平地裏添了三分血色,卻是冰峰滲血,實打實的透著一股子不詳。“這是……誰送出的?
蒼白的嘴唇輕動,他心情激蕩之下,當問話衝口而出,竟是連聲音都帶了幾分沙啞猶疑。
蘇夢枕向來最是不會猶猶豫豫婆婆媽媽,利落幹脆的人物,何曾有這樣子的時候?
白愁飛見了,眉間一挑,心裏一動。
“金兵主將。”
這四個字一入耳中,蘇夢枕的麵容恍若凝結了一般,半晌方道:“出去。”
白愁飛的塞了滿肚子的疑問猜測,麵上卻涼涼一笑,竟是當真轉身大踏步走了出去。
偌大的書房裏頓時是隻剩下了莊周一個人。
一雙冒著鬼火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巾帛,莊周的麵上一絲表情也無,腦子裏卻已然是浪生滔天翻江倒海再也無法平靜。
‘是他嗎?’
‘他已經死了,為什麼會在這裏?’
‘主神想做什麼?’
……
萬般思緒糾纏混雜,莊周身子靠在椅子上,心裏明知道他現在最該做的是抽絲剝繭,冷靜理智,但是卻還是不應該不能夠的忍不住浮現出那人的模樣。
‘餘謹。’
‘餘謹!’
‘餘謹……’
日日夜夜的相伴扶持,點點滴滴的溫暖眷戀,猝然生死別離後的絕望荒蕪,挾著風帶著雷驟然間悉數襲來,讓他無從躲避無法抗拒。
其中苦楚掙紮希望絕望,豈是他人明解
五年間滿心滿眼的春光溫柔,鮮花明淨,五年後卻是光芒化雪,空茫大地,了了幹淨。
如今縱是己身已死,空間變換,時光流淌,那顆朱砂痣那一灘明月光卻早就結結實實的被畫了地圍了牢,想起來還是深入骨髓。
莊周默默的一閉眼,終是忍不住呢喃出聲。
“你還……”
後麵的半句話卻是怎麼也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