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笛何須怨楊柳

“名震天下的沈浪在哪裏,咱們能不能夠見見?”話音未落,一人一騎已至。素衣白駒,正是那龍卷風。

金無望略一躬身算是行過禮,卻也沒有介紹其身份的意思。

沈浪微微一笑道:“這位想必就是沙漠中唯一可與快活王抗衡的龍卷風了,沈某久仰。”

龍卷風目光一閃道:“愧不敢當,沈公子俠名遠播,不想竟如此年輕,當真是英雄出少年。”他並沒有聽自家軍師說起過與這位沈大俠的交集,但軍師收到書信時那一刹那,他便明白此事與他戰場上說要找的那個人有關。一直以為他自稱“複仇使者”是說自己為仇恨而生,直到聽到方才的爽朗的大笑,才驚覺這人也有心。

王憐花暗忖,這龍卷風稱霸一方,原來心胸也不過如此。那一閃而過的嫉妒,當然沒有逃過他的眼睛。想起當日與快活王的對陣中,這頭領便為金無望馬首是瞻,不禁莞爾。

他心念四轉,臉上卻是極客氣的微笑,對轉向自己的龍卷風道:“王憐花。承蒙搭救,多謝。”

龍卷風見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整理好頭發,雖麵有沙色,但狹長的雙眼眼尾上翹,眼神似醉非醉,竟是神采奕奕,心道果然虎父無犬子。表麵上也是微微一抱拳,道:“洛陽公子驚才絕豔,今日相識,榮幸之至。”

朱七七撇撇嘴道:“驚才絕豔?明明像喪家之犬。”一出口便發覺此話不妥,卻是潑出去的水無法收回。看沈浪眼神有意無意地掃來,朱七七瞬間紅了臉,悄悄伸手指勾了他袖子,身子也往近湊了湊。

王憐花卻是毫不在意的樣子,伸伸懶腰說:“不知龍幫主這裏可有酒喝?”

聽到“酒”字,熊貓兒原本瞟著朱七七纖纖玉指的雙眼驀地一亮,攥了攥腰間的葫蘆道:“都說王憐花妙手回春,我這餓死的饞蟲都被你勾活了。”

龍卷風哈哈一笑,命屬下在沙丘的背麵搭起帳篷,準備酒食。

觥籌交錯間,金無望與沈浪各述別後經曆,數月不見,竟如隔世。

熊貓兒拉著插不上嘴的龍卷風問東問西,另一隻手一碗碗往腹中倒酒,不一會兒便醉眼迷離。

王憐花一個人坐在下首自斟自飲,一張臉冰著,整個人似籠在一層薄霧中,與這一帳的熱鬧無關。

朱七七看了他一眼,惦記著自己之前的失言,倒了杯酒移步過去。

王憐花眯了眼抬頭看著,不待她開口便搶先道:“沈大俠他鄉遇故知,美人竟被冷落至此。來,在下陪朱姑娘喝一杯。”

朱七七利落碰杯,仰脖飲盡複又斟滿,道:“白天失言得罪,朱七七自罰三杯”,說著已經幹了第二杯。

待倒第三杯,手中的壺卻被王憐花搶去。

“說是道歉,姑娘卻自己喝,不覺得缺了點誠意麼?”王憐花指白如玉,把玩著青灰色的酒壺,繼續自斟自飲,也不看她。

朱七七很是惱他現在的樣子,刀槍不入軟硬不吃。但她畢竟心地善良,這一路的共患難,加上他雖百般糾纏卻在最終灑脫給她一紙休書,她還是很有些替他難過的。

“那你要怎地?”索性挨著他坐下,搶過酒壺倒上第三杯酒。

王憐花終是碰了她的杯,一飲而盡,幽幽道“嗬,我要的,你也給不起。”

大漠的夜晚分外安靜,沒有鴉唱也沒有蟲鳴,沈浪端坐著閉了眼,隔壁貓兒均勻的呼嚕聲和偶爾嘟嘟囔囔的囈語仿佛近在耳邊。

朱七七也已經熟睡,月光透過篷頂的縫隙灑在她完美的睡顏上,映得如黛的眉眼似要淡去,小巧的鼻唇越發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