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作一件器物,一個附屬品呢?那個笑是如此平等,明朗得如雨後晴天。他幾乎要忍不住撲上去擁抱他了!
【你是叫做湯姆沒錯吧?我記得這幾天克麗絲是這麼叫你的。克麗絲,這個男孩是你的後裔嗎?眼色好,手腳快,資質更是不錯,將來一定會有前途的。難怪你帶他來。】笑容仍舊溫煦真誠,在艾米那張屬於少年的臉孔上寫出與年齡不相符的老成慈愛,長輩對小輩的欣賞。
很久以後,湯姆想起這一幕,都會對那時的自己發出嘲諷似的笑聲。原來那時候,終於還是年輕,終於還是相信童話中才有的幸福與奇跡。忘記了命運是個刺客,總是在你最猝不及防時將雪亮的尖刀直接捅進你的心髒。
【怎麼我以前都不知道呢?】
半人半蛇的精物仍舊笑著,晶亮的綠眼睛裏,閃動著純粹真誠的光。
純潔到,無辜。
此去蓬萊不知路
尾聲:再見在二十年之後
【我最愛的人是你?】
【我本來自己都認為自己會忘記莫錚莫元初,結果卻忘記了你?】
【真是有趣的說法。我和你不過相識一年,就算是——抱歉,也許這麼說有些失禮。不過,對於有千萬年壽命的我來說,愛上你,未免也太古怪了些吧?】
【畢竟,你隻是個十歲的孩子。】
我有點好奇的看著眼前的這個孩子,他有著黑的頭發和黑的眼睛,並不十分精致,然而稱得上俊俏可愛的麵孔。心想他究竟是怎樣一個人呢?我為什麼會愛上他呢?——假設他跟克麗絲對我說的,都是真的。
【如果不介意的話,好在,我們還有一夜時間可供閑暇,不如你給我講講,嗯,真是古怪的說法,我和你之間,被我忘記的事情如何?】
似乎隻是漫不經心的吐出這般無情的話語。我認真捕捉著眼前這個孩子每一絲情感起伏,臉上每個變幻的表情,於心中暗自品評。
微顫的身體,大睜的雙目,目光由難以置信直至極盡荒涼。不用讀取他的記憶,不用聽他去訴說什麼,我就知道,他剛才的話,應該不是撒謊。
【我們第一次見麵,是在我九歲生日的前一天……】他單薄的嘴唇一張一合,毫無感情的訴說著。我坐在自己變出的紫檀卷書式扶手椅上,有一句沒一句的聽著,目光倦然,更多的仍舊是在打量他。
【然後,你就帶我——看來已經沒有說下去的必要了。】可惜還不等我在心裏定下來個一二三來,湯姆就驀地住了口。他靜靜看了我片刻,低下頭看自己的腳尖,嘴角漸漸的,竟然含上了一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