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婆是個坑(番外)——流蘇圈

67【番外】一一風荷舉

舒斐進原音的那一年,正趕上原音的百年校慶,在一個連元旦彙演都會請來各種知名音樂家的學校,校慶簡直就是一場水深火熱的災難。作為大一一屆的傑出代表, 他被指定跟研究生代表的雲學長合奏。那個雲學長就是雲深,舒斐原先隻是聽說研究生部有個天才小提琴手,氣質優雅境界脫俗,跟爾等凡人不能相提並論。

所 以第一次見麵的時候,舒斐完全明白什麼叫做百聞不如一見了。他不過早到了十分鍾,推開第三音樂室的門才發現裏麵有人。那人長著一張精致的臉蛋,頭發打理得 一絲不苟,穿著正式的演奏服,墨鏡就那麼鬆鬆垮垮地別在衣領邊上。他整個人躺在沙發上,腳高高地翹起,形象全無地在打電話,一臉的張揚和恣意:“好了,囉 嗦個屁啊。是是是,我知道了。什麼?老頭子還會想起叫我回去吃飯?我以為他早當兒子都死光了。”

說著又用臉和肩膀夾著手機,翻了個身,就見對麵站著已經僵硬的舒斐,表情有那麼一刻呆滯,趕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爬起來,端端正正地坐好,連講電話的聲音都輕柔了不少:“嗯,我知道了。我會去的。沒什麼事我就掛了啊。”

掛了電話,雲深表情更加糾結了,看著舒斐一副不知道是想殺人滅口還是恐嚇威脅的表情。舒斐倒是猜出了大概,主動走上前伸出手:“雲學長是吧?我是舒斐,這次合奏請多指教了。”

好嘛,丟臉丟到新搭檔麵前了!雲深深呼吸了一口氣,還是盡力擺出一副淡定自如的表情:“合作愉快!”

因為這奇怪的第一印象,舒斐對雲深的感覺倒是沒有開始那麼拘謹了,連帶相熟後對雲深的各種抽風也一並雲淡風輕。雲深原先也糾結了一段時間,但這個學弟偏偏舉止有禮,進退有分寸,而且本來就暴露了,也就沒什麼好遮掩的了,於是兩人的關係越發好了起來。

到兩人更相熟一點的時候,舒斐已經能用開玩笑的語氣用第一次見麵的事情來糗雲深了,雲深則滿不在乎地搖搖手:“沒辦法啊,如果不裝點逼,被我家老頭子知道又要說我不正經了。”

雲深從不提他的家庭,舒斐也不問。兩人每日抽出時間來練合奏,一遍又一遍,也沒人覺得累覺得苦。兩人都是原音的風雲人物,自然都了解天才背後的努力和付出,於是好像更加了解對方的感受似的。

有一次排練完,一個老婦人拎著個保溫盒摸進了後台,見到在收拾小提琴的雲深就撲上來:“沙沙喲,你這孩子老是不回家,也不打電話給阿嬸了,莫不是長大了就不念著阿嬸了?”

雲深也有點驚訝,平時那副脫塵樣子全沒了,反而更像個被寵壞的小孩子:“怎麼會!我可想著李嬸你了。唉?李嬸你一個人來的?”

李嬸點點頭,伸手拍拍:“放心,老爺不知道的。阿嬸一個人坐公交車來的,前段時間聽夫人說你在學校吃得不好,阿嬸燉了湯來,你趁熱喝。”

舒斐眼見著這兩人“母慈子孝”地黏在一起講悄悄話,這時候後台也沒什麼人了,他看了眼在老人麵前乖順如綿羊的雲深,便也悄悄地退了出去。

那天下午雲深練習的時候一直不在狀態,舒斐見他那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也不說話,一遍又一遍彈琴陪著他,直到雲深自己反應過來,用力把小提琴摔進沙發:“臥槽你是傻子麼?我走調成那樣還彈個屁啊!”

舒斐被他粗魯的動作嚇了一跳:“雲深你做什麼!那是你的琴!”

雲深倒進沙發裏,抹了把臉慘淡地一笑:“如果我說我一點都不喜歡小提琴……你信麼?”

舒斐被他萎頓的神情和不像是說謊的語氣怔了一下,整個音樂教室都寂靜無聲。須臾,舒斐走過去蹲下|身跟雲深平視:“今天……那個阿嬸為什麼叫你‘沙沙''?”

雲深深深望進他的眼睛裏:“我小名,叫淺沙。”

噗,好像女孩子。舒斐在心裏默默笑了,麵上表情卻不變,伸出食指點了點雲深的眉間:“那我以後,也叫你沙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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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名字的真相,舒斐在很久以後雲深的一次酩酊大醉後知道了真相,那個時候兩人已經合作演奏過了好幾首世界名曲,舒斐選樂器選修課的時候,也沒有猶豫地選了小提琴。

雲深這人,酒品很差,隻要一喝醉就根本閑不住。舒斐無奈地看著他死死抱著人酒吧那根纏著葡萄藤的柱子,怎麼勸都不肯鬆手。舒斐也隻好蹲下來,聽著雲深絮絮叨叨地講自己的事情。

雲 深原先並不叫雲深,那是他孿生哥哥的名字,他其實就叫雲淺沙。生在音樂世家的兄弟倆,哥哥從小就因為出彩的音樂天分被雲父選作接班人,有兄長分擔來自父親 的壓力,作為二子的沙沙一路驕縱著長大。直到哥哥在一場車禍中意外去世,得到消息的雲父並沒有雲母那樣悲痛,他把自己關在書房裏一個下午,再出來的時候執 意把沙沙的名字改成“雲深”,他或許需要的,隻是一個頂著這個名字的接班人而已。

沙沙被逼著學了近十年的小提琴,直到他考上原音真正獨立出來,才算逃離雲父的控製,但雲父在音樂界勢力頗大,這份逃離也隻是暫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