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會那來去自如的隱身之術,你自己都幹了些什麽?”
蕭輕瀾的臉色微紅,氣急敗壞地跺腳道:“你別跑,給我把話說清楚!”
偏巧這時候雲悠出來散步,石曼君連忙往師父後麵一躲,朝蕭輕瀾露出一個勝利的微笑,“當初移花接木地把你帶到這裏,我本就是想讓你瞧清楚自己的心思,人間因緣寶貴,莫要錯失良機。”
雲悠看著二人鬧騰,也不發話,隻是那句“人間因緣寶貴,莫要錯失良機”觸動了他的回憶。
光陰漸長,他如今隻能靠著回憶去溫習著過日子了。
當年憑欄遠望,斜風細雨,妖嬈幻境,八重蓮台,那人那事那情隨風消散,隻剩他一個固步自封,流連人間,一遍遍尋看,一遍遍隻是失望。
“蕭公子,你想解開你的心結嗎?”雲悠淡淡地問。
蕭輕瀾恍惚一陣,咬著嘴唇問他:“你知道些什麽?”
“我知道你為什麽要站在這裏。”雲悠垂頭看風,風吹起了衣帶。
☆、第十九章 結
“許多年前,揚州花船上,一個少年撞見了一位絕色佳人……”雲悠慢吞吞地開始敘說,長長的睫毛垂下來,淡淡地瞧看著蕭輕瀾的表情。
蕭輕瀾的眉毛不動聲色地抽[dòng]了一下,他微微一笑,“想不到什麽都瞞不住你。”
“是我哥哥害死了我母親!”他突然譏諷地笑起來,“淮左名都,竹西佳處,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揚州那場相逢,分明就是一場噩夢的開始。”
雲悠卻道:“相逢都是命運。”
“你住口!”蕭輕瀾眼光雪亮,雙手緊緊地握著,好像麵前站著的是他的仇人,“若不是我哥哥,母親怎麽會死?他們當年也曾相愛過,為什麽哥哥能如此狠心?”
揚州花船,輕風柳煙,雲悠曾站在岸邊,遠遠往去,湖上煙火,雲中翡翠,萬裏殘紅,清江水。
若有若無的氣息牽引著雲悠來到那裏,他穿著一身素白的道袍,像一個不相幹的人一樣站在旁邊,可是,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那艘花船裏麵發生的故事。
絕代佳人與少年一見鍾情,幾番雲雨。可同時,佳人也與巡遊的老皇帝春風一度,同時網羅了父子兩代人的心思。
這在揚州紅牌那裏,是再尋常不過的手段,男人玩弄她們的身體,她們玩弄男人的心,很公平,不是嗎?
然而,這段情被少年的結發妻子撞見,她憎恨那個偷走了丈夫的心卻又肆意拋擲的女子,可是強烈的妒忌一直被她極其冷靜地壓製下去。
直到,老皇帝宣布佳人懷有皇室骨肉,要將她帶回去封為姬妾。少年得知,痛不欲生,對那佳人自然也存下了憎恨的心思。
直到十月懷胎,佳人誕下麟兒,少年的妻子才意識到,如果再不阻止,這女人就將憑借她出色的手段和運氣來個母憑子貴,到時候,這個繈褓中的嬰兒,也許還會威脅到丈夫的地位。
她恨透了這一切,卻極有心思地將毒下在了丈夫準備的甜點裏,終於借刀殺人,一舉毒殺了產後虛弱的佳人。
這位毒殺了蕭輕瀾母親的凶手,就是蕭雲蔚的母親。
這一段秘密一旦揭開,將是兩代人痛不欲生的肮髒過往,暴露在陽光下的情殺與罪惡。
“你的結已解開了……”雲悠結束了敘述,邁步向古寺裏走去。
“等等……”蕭輕瀾忽然攔住他。
雲悠淡淡瞥了他一眼,“你還有事問?”
“我還不知道你的結是什麽。”蕭輕瀾定定地望著他,“而且,我總是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你。”
雲悠罕見地露出一絲極淡的笑意,“哦?你在哪裏見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