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對不起......”
跪在地上的白清蓮肩頭不停地聳動著，口中一直重複著的，隻有對不起那三個字。
或者說，他有資格說的，也就隻是那三個字吧。
“歡迎回來，鐮。”
銀狼笑了笑，說道。
話音剛落，便見他撲通一聲跌坐在了地上。
——那雙已經血肉模糊、肌肉扭曲不已的雙腿顯然完全喪失了應有的機能，此刻失去了剛剛的一股執念，定然是已經無法再支撐他站在原地了。
白清蓮察覺到了跟前的動靜，終於抬起了那張淚水縱橫的臉。
他看著眼前人的淒慘模樣，一股熱流又再次不受控製地開始在他的眼底湧動。
他忍不住將右手顫抖著伸向了銀狼那雙已經癱軟的腿。
自己的雙臂應該有足以擎起千斤的力量吧，為什麼自己會覺得，觸摸他的傷口，竟然會是這麼艱難的一件事呢？
大概是因為，他的心正承受著的，是一座千噸有餘的大山吧。
——這對他而言難以承受，可他又必須承受。
“對不起......”
白清蓮的聲音因為哭泣而變得有幾分幹啞。
“你能原諒我嗎......”
白清蓮顫抖著說道，看向銀狼的眼神也顯得有些心虛。
誰知銀狼聞言卻是忽然收斂了臉上的笑意：
“不。”
白清蓮隻感到呼吸一滯。
然而銀狼見狀又忽然狡黠一笑。
“暫時還不行，我得讓你記住自己犯的錯，免得再有下次。”
銀狼說著，拍了拍白清蓮那發型有些淩亂的腦袋。
“不，不會了......”
白清蓮感受到了銀狼的動作，便小心翼翼地抬頭望向了後者，旋即有些怯怯地笑了笑。
然而他的神情還沒有在臉上過多停駐，銀狼卻忽然將他撲倒在地，將其壓在了身下！
與此同時，一聲子彈出膛的炸響由不遠處響起，而緊隨其後的，竟是一聲令人心悸的空氣被劃破的尖銳聲響！
“嘀嗒——”
白清蓮感到有幾滴溫熱的液體滴到了自己的鼻尖上，然後越來越多的，開始滴到他的眼皮上，滴到他的臉上。
“不，不會吧......銀狼......你，你別開玩笑，起來......從我身上下去......”
白清蓮艱難地吞了口口水，同時試探地推了推壓在身上的銀狼，卻發現後者隻是蠕動了兩下，仿佛已經沒有了挪開的力氣。
白清蓮有些害怕地將銀狼從自己的身上翻了下去，隻是尚且不等前者坐起身子，接連兩聲的槍響居然又再次響了起來！
“唔！”
白清蓮隻覺得肩頭和右臂上傳來了一陣酥麻的感覺，不消片刻，那陣酥麻之感便開始漸漸轉變為一種刺痛。
隻是他根本無心將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的痛處，隻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盯著銀狼的心口。
——因為相比於自己，銀狼左胸上那個猩紅的彈孔讓他感到更加的痛苦！
“不……我知道錯了，拜托……”
白清蓮跪在地上，雙手顫抖著撫向了銀狼的胸口。
隻見他撕開了自己的上衣，將它扯成了數塊碎布，想要用布片止住銀狼傷口溢出的鮮血。
“拜托……可不可以不要用這種結果來讓我記住我犯的錯……好不好，好不好……”
白清蓮的臉已然被如同決堤的淚水所扭曲，他隻是不停地想要試圖除去那狂湧而出的鮮血，可是無論他怎麼努力，那股殷紅都還是會透過那數層碎布組成的掩蓋滲透而出……
“啊……啊……對不起……銀狼……對不起……別死……別死啊……”
白清蓮用力地咬著牙，那似是哀求，又似是悔恨的話幾乎是從他的牙縫中擠出。
“別……白費……力氣了……”
銀狼咕噥著嘴裏的血泡，費力地發出了細小的聲音。
隻見他緩緩地抬起了沉重的右手，將其伸到了白清蓮的腦後，而後緩緩地將白清蓮的頭壓低到了自己的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