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怒氣衝衝地向藥殿中唯一的兩個人看去——鍾不離驚訝不明,法心低頭愧疚。
“法心!好小子,我原本以為你是個不錯的小夥子,有些骨氣。現在才算真正認清你,說!你究竟背著我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法心一震,快速走到惠德身邊,小聲道:“就是,這個……。”他將小東西揪了出來。
惠德看罷,臉色瞬間變得通紅,然後一把將法心扯進偏門,“砰”的一聲關了起來。
門內。
惠德雙手顫抖著捧著小東西,語言混亂:“丹獸,丹獸啊!你是在哪抓到它的?不對不對,你是發現它的?”
法心如實答道:“在一個刻著四條青龍的鼎內。”
“鼎?”惠德一愣,接著在小東西身上使勁聞了聞,接著恍然大悟:“對了,是它!”
“誰?”
惠德臉一變:“你出去!等會兒我在懲罰你,你是要對你的冒失負責的!”
法心一愣,這老和尚情感變化太快,讓人難以反映過來。
但他還是走了出去,悶悶不樂的。惹人喜愛的小東西同時得到了惠德的青睞,但惠德說的丹獸是什麼東西?看他樣子貌似很激動……會不會因為自己這個無意中的發現饒了自己呢?
他這樣想著走到了鍾不離身旁,很沒腦子的問了一句:“你在幹嗎?”
鍾不離一愣,反問道:“你在幹嗎?”
法心這才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我剛來什麼都不懂,這不?又惹惠德師叔祖生氣了。”
“他就是那樣子,嘴上將懲罰掛在嘴邊,可真正動手的隻有一次,你也嚐過了——就是新人第一次來報道的那次。也是,你究竟犯了他什麼忌諱,讓他這麼生氣?”看來鍾不離還是對惠德的氣憤起了興趣。
法心看在眼裏,計上心來,嘴上跟著無奈說道:“我打開了他的藥鼎。”
“什麼?”鍾不離驚叫一聲:“你怎麼敢擅自開他的藥鼎?這是他最忌諱的事了!”
“是麼,那他會怎樣懲罰我呢?”法心無力地問道。
“這我就不知道了,惠德懲罰人有很多意想不到的辦法,都不是傷筋動骨但讓人刻骨銘心的。不過你這種事是有先例的,那個可憐人也是擅自打開了他的藥鼎,你猜之後怎麼了?
“怎麼了?”
“消失了……。”
“消失了?”原本還不屑一顧的法心突然緊張起來,“消失了是什麼意思?”
鍾不離攤攤手:“這我就不曉得了,弟子間有很多種說法,但最靠譜的是——被惠德當藥引煉化了……。”
法心作勢打了一個冷顫:“我不會也那麼倒黴吧?”
“誰知道呢?”鍾不離好像很滿意自己的話產生的效果,他冷漠的臉上竟然出現了一絲得意的笑:“但是以我看來,你似乎挺受老家夥喜歡的,想想我剛來的時候被他一掌拍到床上一個星期,在看看你,第二天就和沒事人一樣,我想他不會把你怎麼樣的。”
很好的開端!
法心此時根本就不在乎惠德究竟怎樣懲罰自己,從他拍自己一掌又給自己顆糖就能看出,他一定是喜歡自己的。大不了再吃他一掌,最多也就在床上休息幾天,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甚至自己還會多出很多時間去修煉入門法訣。此時他在乎的是以冷淡出名一忍到底的鍾不離竟然會和自己講他剛來這裏的事,這代表什麼?代表著自己找到了和鍾不離的第一個話題,代表著自己和鍾不離之間的隔閡薄了,代表著自己很可能將這個從始到今都保持中立的人拉攏到自己一邊……
法心對人的心理猜得很準,這是他每看見一個生人之後要做的第一件事,這似乎已經成了習慣,雖然是下意識的。
鍾不離是一個孤僻的人,這是法心對他的第一印象,之後從孟平那了解到他對任何人都是這樣,包括經常羞辱他的顧磊一幹人,這說明他也有懼,隻不過全都忍了下來,憋到了心裏,所以,他對顧磊不會有絲毫偏袒,隻會有恨!而自己要做的,便是將他心中的恨發掘出來!
這樣的打算很卑鄙,法心認識到了,但是同時這也是出於無奈。不扳倒顧磊,自己就別想有安靜的生活,自己就得繼續忍受他的羞辱……
“法心你進來!”
偏房內突然傳出一道喊聲,法心假裝嚇了一跳,然後再裝出慢騰畏懼的模樣向偏房走去。此時他的背影對著鍾不離,但是他心裏卻跟明鏡一般,鍾不離同情的目光對著自己的背脊,是真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