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穴
文/鄒好好
圖/郝苗
我悠閑地午睡,那不過是很久以前的故事罷了。
多年前我曾焦急地坐在舍伍德森林的阿什貝城堡裏,翹首等待他們四人的到來。這片森林坐落在英格蘭一個風光明媚的地區,它鬱鬱蔥蔥,覆蓋著舍菲爾德和繁華的唐卡斯特之間大部分美麗的山丘和峽穀。
我知道他們一定會來,是我衷心要求他們來的。盡管他們各自目的不同,但無論如何,他們來了。這是這麼多天來我第一次心情愉快。
“奧爾瓦斯德,打開年代最久的酒桶;拿最好的蜂蜜酒,最濃烈的麥酒,最醇厚的桑仁酒,最新鮮的蘋果酒,最香最甜的豆蔻酒招待他們;用最大的銀酒杯把酒斟得滿滿的。”我對管家吩咐道。
四個客人前都放了個銀製的高腳杯,以示對他們的尊敬。他們沒坐在一起,當然,因為他們彼此都還不認識;也沒人表露身份——沒有那個必要,他們都太有名了。他們隻是相互打量,一邊品嚐我最名貴的希俄斯酒。我很高興他們彼此還算看得順眼,以後我們將會並肩作戰,我可不希望隊伍裏出現分歧。
我坐在大廳上首桌子的正中,這是供家中的男女主人坐的。離我最近,坐在長餐桌左邊的是位非常美麗的女人,她的長發漆黑如最溫柔深沉的黑夜,她的眼睛碧藍如地中海深邃的海水,她的長裙料子是最上等的火焰般的絲綢,她的魅力引動男人的渴望,就像矮人對麥酒的渴望,束發金冕上的六芒星在她額頭閃閃發光,我很高興她的美貌還不至於讓我自愧不如。
坐在她對麵正在大口痛飲美酒的是矮人吉姆,他心愛的巨斧“石火”堂而皇之地擺在桌麵上,使他能一邊喝酒一邊愛撫它。吉姆通常是以優秀的斧技著稱,就像大多數矮人那樣,但他真正的才幹鮮為人知。他探索過的龍潭虎穴比任何活著的矮人都要多,他從不曾在森林裏迷路,更要緊的是,他每次都能平安無事地回來。許多尋找寶物的人都欠他一命,以及二分之一的所有權。寶物獵人,吉姆!
我的視線轉向大廳最暗的角落,坐在那裏的那個男人我非常熟悉,因為就是我親自打開囚籠,放他出來。迪克,全英格蘭最出名的聖尼古拉門徒,他濃金色的頭發、瘦削的俊臉、蜜糖似的笑容以及狡黠的綠色雙眸,都足以讓寂寞繡樓獨守空閨的貴婦為之神魂顛倒。我知道會有人對我宴請一個盜賊嗤之以鼻,但他技藝高超,是迄今為止唯一從倫敦塔全身而返的盜賊。當然他也有犯錯誤的時候,那次他意圖鑽入我的繡樓圖謀不軌,結果行動的失手令他身陷囚籠。
從天窗直射而入的眼光照射在亨利爵士身上,使他的身影顯得格外明亮高大。聖殿騎士團的騎士亨利?蘭凱斯特,他高貴嚴肅的臉型是他身上以白玫瑰為族徽的古老家族之血統的證明,他的長披風肩頭用白色絲線繡成的八角十字架顯示他在騎士團中的崇高地位。我曾以父親的名義向騎士團的大宗師托馬斯?德伽馬請求援助,但我很驚訝大宗師竟如此慷慨無私地派來他最好的騎士。
我站起身,撩起麵紗,舉起酒杯向他們致敬。我很樂意看到女巫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也非常得意另外三人一時間的神情恍惚。
“各位,歡迎你們來到我的城堡,我以父親的名義邀請你們來是為了一個崇高而神聖的目的。我是溫切斯特伯爵的女兒希爾維亞?德昆西。”
我頓了一下,亨利爵士站起身,禮貌地向我鞠躬;盜賊向我眨眨眼,拋出一個魅惑人心的笑容;女巫不住打量我的服飾和發型,估計在心裏評頭論足;矮人繼續對付他的美酒,隻是哼了一聲作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