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魄。其餘時

間,陰天,灰暗的地方,我們是可以隨時存在的。

作為鬼,時間停止,歲月凝固,且並無困倦和饑餓,可我還是喜歡每天有固定的睡覺

時間,那樣我可以和遠晨躺在一起,用漫長的時間,一根一根玩他的手指,或者靠在他身

後,像舔棒棒糖一般消耗著他的肌膚。這時的遠晨總是很安靜,由著我用指尖滑過他的掌

心,由著我逗他,鬧他,忍不住了就會笑。

在這種事情上,我似乎永不知厭足。尤其是可以看到他的笑容,可以親到他薄薄的耳

垂,那種感覺讓每一分每一秒都變得美妙,我甚至覺得就這麼睡著也好,我就這麼抱著他

,他也摟著我,如此這樣,永生永世。

何況我們並不寂寞,這個單元的夜晚,鬼們過著人們白日的生活。對門的胡碧玫會來

找遠晨讓他幫忙畫指甲,她會撅著紅豔豔的唇,數落卞真又跟她拌嘴或是鮮樂又編了什麼

荒腔亂調。

遠晨總是很耐心的聽她說話,並幫她補好小指上的顏色,不過那隻能維持一個晚上,

鬼的身體發膚會一直維持死前那一時刻的狀態,也因為這遠晨左胳膊上的瘀傷永遠都不會

消去,這讓我很是心疼,雖然知道他並不會感覺到疼痛。

此外小女孩丫丫也很喜歡來串門,她有時會帶著比她高半個頭的鬼姐姐來吃遠晨做的

燕麥粥。

“她沒吃過燕麥呢!”丫丫會很遺憾很遺憾的說,因為她可以大談餅幹,糖果,唐老

鴨和米老鼠,比她大好幾歲的姐姐卻不知道。

遠晨總是做燕麥粥,因為我們隻有它,而它也象裝在聚寶盆中一樣,用掉了第二天又

會恢複原樣,因為鬼實際並不能吃去任何東西。

等待燕麥粥煮熟的時間裏,丫丫總是很雀躍,這之於她是一種遊戲,她會回想以前吃

過的巧克力,奶油爆米花。而鬼姐姐比丫丫安靜得多,總是有點怕羞的躲在牆角,大約是

因為她的手有時候會掩飾不住的變成焦炭一般的手幹。我和遠晨都對她多存憐愛,因為她

的躲閃,也因為她現在雖可吃到燕麥,但作為鬼,實際沒有味覺,並不能感覺到任何的香

甜。

開始的幾個月,丫丫也會有煩惱的時候,她總是嘟著嘴巴走到桌前,很不開心的說:

“我想媽媽了,她怎麼還不來陪我。”

這樣的時候,她就會心情不好的把頭取下來,放到桌麵上。桌上的頭眼睛眨眨,嘴巴

撅撅,身體部分搖搖擺擺地無聲的安慰。

我也會安慰她:“丫丫乖,媽媽不久就會來的。”

果然半年後,丫丫媽也來了,丫丫笑得像隻回家的小燕子,那時候鬼姐姐已經迷上了

機器貓,她總是趕著問丫丫學校是什麼樣子的,是和她家鄉的私塾一樣嗎?還有鉛筆是什

麼,飛機是什麼?每到動畫片時間,她總會以最快的速度飄過去,直到全部節目結束,甚

至忘記了一貫的羞澀。

而馮奶奶三個孫子依舊猴子一般跳上跳下,和她倆玩不到一塊。他們喜歡的是聖鬥士

,變形金剛,總是有無窮的精力無法揮灑,一下子失去了去水庫遊泳,去郊區爬山,去遊

戲廳打街機的樂趣,隻得把那一腔的活力都傾注在就近取材的玩樂中。

於是小矮個子的馮婆便比以前更頻繁地四處追著三個搗蛋鬼,罵聲連連,隻是擰耳朵

的招式失了效果,鬼可是不怕疼的。

在槐樹裏108號樓的鬼生活中,我和遠晨無疑是眾多鬼中很甜蜜的一對,雖然被卞真和

胡碧玫略有不悅的注視,但這基本上隻是給她倆的美女吵架式多了一個平等的對掐話語。

“當初不知道哪個小丫頭死貼上去幫周老師做飯洗衣,也不管人家願不願意,好不害

羞啊!”

“哼,你比我好,死纏著顧遠晨,又媚眼又發嗲的,可惜都是白搭!”

這樣的情況,我和遠晨能怎麼做呢?幹脆視而不見,關門磨蹭我們的小日子,讓辛辣

,鮮豔的美女們自由的熄火吧。

說起這棟樓裏的鬼魂們,讓我們都覺得很冤枉的就是那兩個熱心的刑警,他們本不屬

於108棟,也不屬於一單元,卻隻因為決心查案被牽扯進來,才丟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