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成渝轉過身,望著張甫之,寒聲道:“大學士也覺得朕該忍?”
張甫之嘴裏發苦,沉聲道:“聖上不該忍,但是不能不忍啊。”
蕭成渝望向自己的兒子,蕭君正擦幹了嘴角的血絲,然後隨大學士一道跪下,說道:“兒臣忍得住。”
蕭成渝長歎一聲,大袖一揮,叮鈴一聲,那柄長劍摔在地上,薄如蟬翼的劍身震顫不停。
......
宗養才的辦事效率一向很快,所以宮外有兩家顯貴已經快炸開鍋了。
鎮國公李家,一向琴瑟和諧的兩夫婦第一次吵了架。少夫人雙手叉腰,然後指著丈夫的鼻孔罵道:“沒膽的東西,老娘當初怎麼就看上了你,這泰山王的一家不是個東西,都打到我老秦家的門子上來了,自大梁立國起,我們秦家就沒受過這樣的欺負,他以為我娘家沒人,就可勁兒欺負我們秦家的閨女,老娘就是豁出去這條命,也得把蕭克定和蕭遠那對烏龜王八蛋扒了龜殼。”
聽著妻子的破口大罵,鎮國公世子露出了無奈之色,他說道:“夫人心係娘家,這是無可厚非的事情,隻是現在李家還沒有話語權,雖說爹爹做了大將軍,但是還未在兵部履職,更何況胡世海大學士他們都沒有說話,我們李家就是去了又能如何。”
少夫人已經和丈夫吵了好久,天字第一號的老好人李峰摸了摸腦袋,奉行中庸之道的他始終不支持妻子去趟這一趟渾水,李成賢望著爹娘,不知道該向著誰。
這時候,外麵傳來了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
“吵什麼!”
老頭子李謙背著手,悶著頭,黑著臉走了進來,他對夫妻二人吼道:“老子我還沒死呢。”
少夫人雖然剛強,但想到這個家主還是李謙,不禁有些發怵,反正她也打定了主意,不管老頭子同意不同意,自己都得去宮裏找到蕭遠那王八蛋給他一頓,至於老頭子說些什麼,她就先答應著,等會悄悄溜走就是了。
李謙坐在太師椅上,比起媳婦兒,李峰更怕他爹,他小心的上前,雙手捧上一碗茶,輕聲問道:“爹,這事兒,您拿個主意吧。”
老頭白了一眼兒子,然後問道:“說說你的看法。”
李峰想了想,然後說道:“兒子以為,此事我李家不該摻和。這畢竟是聖上的家務事,咱們越攪越是難辦;其二,泰山王乃是實力雄厚的封王,此事是宗大人悄悄來傳信,想來宮裏並不想讓外人知道,咱們一去,鬧大了,反倒不好收拾;其三.......”
老頭子不耐煩的揮手打斷了兒子的長篇大論,然後朝李峰勾了勾手,李峰伸長了脖子朝老頭子探去。
老頭子一揚手,啪的就是一記打耳光。
李峰捂著臉,愣住了,站在一旁,呆若木雞。
“爹,你打我作甚?”
“疼麼?”
“疼。”
“疼就對了。你個狗日的,出門別說你是我生的,讓你讀書讀出個窩囊廢,還不如你媳婦兒,人都打你臉了,你還伸著臉給人打?”
李峰低著頭,沒有說話。
少夫人有些感動,就輕聲喚道:“爹,峰哥說的也沒錯,這事兒還是我出麵吧。”
老頭子白了兒媳一眼,沒好氣的說道:“開什麼玩笑,我李家是男人都死光了嗎?讓女人出麵,來人呐,給我把甲胄拿來,老子走一遭!”
穿上了甲胄,抹幹淨了上麵灰塵,老頭子戴上了纓帽,然後對著銅鏡照了一會,露出了笑容,“是那麼個意思。”
李謙昂首挺胸,立於天井,大手一揮,豪氣幹雲,叫道:“李家的,隻要還是個爺們兒,更老子出去幹架。”
李峰露出了苦笑,爹都七十大幾了,自己不能不跟著。
.......
順王府邸,宗養才講的口幹舌燥,順王妃遞上了一碗茶,宗養才也不嫌燙,一口喝幹,咚得一聲將茶碗重重擱在了茶幾上,然後一抹嘴,說道:“王妃,您給拿個主意吧。”
順王妃高坐,腰板挺直,一臉平靜,似乎絲毫沒有動怒的意思,她輕輕地說道:“春華是若彤帶過去的,被中原人欺負了,我們沒說什麼,畢竟那是下人的事情,做主子的不好多說,忍也就忍了;前些日子,若彤在宮門前打孩子,我們都知道她心裏苦,當娘的誰不疼惜自己的孩子,但我們還是忍了,畢竟孩子們有錯在先;這一回,蕭遠一個小輩,打到門子上了,是看準了我秦家無人,以為我秦家的人都死絕了。”
宗養才歎了一口氣,“是這麼個理兒。”
順王妃站起,說道:“我爹爹在的時候,別說這麼幹,就是想一想,都沒人敢這麼想,我兄長在的時候,也沒人敢欺負到我秦家的門子上,好哇,秦家的男人不在,就合起夥來欺負我秦家的女人了。”
宗養才眉頭一挑,有些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