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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看閑書,挨板子 ...

林謹玉趴在床上,唉唉喲喲的呻[yín]個沒完。

床側坐著個細眉長眼身材纖細的婦人,那婦人拿帕子抹著淚,哽咽的問,“我的兒,可好些了沒?”

別說,這藥不賴,清清涼涼的減了許多疼痛。可是,真的很痛啊。古人真毒啊,他一個五歲的小孩子,縱是有錯,稍稍打幾下屁股也就是了,竟然祭出紅木板子來,縱然那些小廝不敢用力,也差點打掉他半條命去。

林謹玉幽幽歎口氣,好不容易多活了一輩子,他可還沒活夠呢。

院內傳來一聲輕咳,小丫頭稟道,“太太,老爺來看大爺了。”

那婦人隻坐著垂淚,也未起身相迎,屋裏的丫環都蹲身一福,進來的是位四十多歲留著美髯的男子,五官清俊,身著天青色長衫,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書卷儒雅之氣,這男子擺擺手,示意丫環們退下。

屋內隻餘夫妻二人和在床上趴著裝死的林謹玉,這男子才開口道,“這不是氣急了麼?也沒打多重,大夫都看了說是皮外傷,養個三頭五晌的便好了。”

婦人泣道,“瞧都打成什麼模樣了,謹玉才五歲,縱有錯處,你也應該好好教導於他。老爺是讀書人,也當知道不教而誅的意思。便真要打要罰,也要有分寸才是。你這哪裏是要教導他,你分明是想要我的命。”說著又是一陣唾泣。

男子無奈,道,“我是將五十的人了,隻有這一子一女,黛玉是女兒,我隻有憐惜寵愛的。就剩下謹玉,將來是要頂門壯戶的男兒,不免要求嚴厲些。夫人別傷心了,身子才好些,別再傷神了。”

林謹玉聽著父親的歎息,忍不住勸慰母親,“娘親,兒子不疼了。剛剛叫的聲音大,是想母親心疼兒子呢。爹爹沒打幾下。”

父子二人又是一番勸導,婦人才收了淚,轉身去廂房看望女兒。

林謹玉的臉壓在柔軟的枕頭裏,眼淚流出來洇濕了一片,抬手擦了。想著自己這叫什麼命,一場車禍把自己撞到了紅樓夢裏。還好巧不巧的成了林黛玉的弟弟,林謹玉。

唉,好歹是個富家公子,總比穿成乞丐強。林謹玉自我安慰。

說起來他也是倒黴,他自三歲開始由老探花爹啟蒙,念些《三字經》《千字文》的啟蒙讀物,進展極快。這也是廢話,內裏有個二十多歲大學畢業的靈魂,要這些還搞不定,真當一頭撞死了。

林如海見兒子資質極佳,自然喜出望外,教完了啟蒙課程,請了先生給謹玉講授四書五經,說實話,這東西不是一般的枯燥無味。林謹玉便趁著跟先生外出遊玩兒買書的時候買了幾本《牡丹亭》啥的,在現代,這也是文學素養的讀物。而且林謹玉藏得很好,貼身小廝都不知道。

他把自己買的休閑讀物放在日常裝四書用的匣子裏,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這事兒做得挺隱密,有時念累了,林謹玉便拿出戲本子看會兒,有趣且解乏。誰承想,林如海有個習慣,七八月份天高風燥陽光好時便要把書房的書拿出來曬曬,免得生蟲子。

對一個文化人,這也是個雅事,看著滿院子書本墨香,心裏肯定有種特別的滿足感。

林如海是好心,把兒子外書房的書也取了出來,這一看便露了餡兒。當下書也不曬了,直接把人拎到祠堂一頓屁股板。

林謹玉想著書中說自己三歲便會夭折,不過到現在他身體一直很好,倒是他那風吹吹就倒的黛玉姐姐,三餐不離藥味兒,十分令人擔心。

林謹玉胡思亂想著,迷迷糊糊的便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