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世界 第九十五章 隕落(3 / 3)

——今天如果無法說出口的話。今天如果沒說出口的話。無意識間,我已,從牆邊處偷偷望了無數次。

因此,在聽到他叫我的時候,我感到非常欣喜,但更多的是困惑與焦急。我拚命忍住,不讓自己失聲叫出來。

“還不回宿舍?”發現我在牆邊窺視的他和平時一樣,步伐穩健地走近這裏。我一邊向他那邊走去,一邊應了一聲“嗯。”心情就象做了什麼壞事被發現一樣“這樣啊,正好給你看樣好東西。”他的聲音依然是那麼溫柔。

他走到我的身後,慢慢蹲下來,然後用手輕輕的撥弄了一下雜草。忽然,眼前的景觀讓我驚呆了!好多螢火蟲!那些昆蟲的鳴叫原來是螢火蟲!它們交錯飛舞,淡綠色的光衝滿了我的眼球!

在受到驚嚇的些許之後,光點們慢慢落下,他伸出手去接那些光,可是卻沒有接住一個。一瞬間,他回頭對我微笑著說。“你不覺得這像飄雪嗎?”

……

我感覺他好像站在另一個世界,與我截然不同的世界,永遠不會相撞的世界。同在一個學校生活了一年半的我,竟然不知道學校裏還有這樣的地方。大多數人都不會知道吧。這裏隻會被當成一個雜草橫生的費地,而就在這樣一塊費地,也有如此美妙的時刻。……我們跟他……不在一個世界。

“回去了,該查房了。”他轉過頭,一邊向前走著,一邊溫柔的對我說,可是我怎麼覺得他的眼神和表情有些冰冷。

我跟在他的身後,在那白色襯衫之下,比我寬闊的背,隻是看著就使我感到陣陣心痛,以及強烈的焦急。我離走在前麵的他大約四十厘米,距離突然縮短為五厘米,心中湧起強烈的寂寞感。等等,我的內心呼喊著,伸出的手抓住了他的衣角。糟了。不過,現在我要對他表露心意。

他站住了。過了一會,他慢慢回過頭看著我—不是這裏,我仿佛聽到他的內心在這樣說,驚恐的感覺襲上全身。

“怎麼了?”

我的內心深處再一次顫抖起來。他的聲音平靜、溫柔而冰冷。我不禁抬起頭,看著他的臉,看著他那沒有一絲笑意的臉,以及充滿堅強意誌的平靜眼神。

‘什麼都別說了’他的內心好像這樣強烈地拒絕著我,我感覺的到。

歸途的夜空中,懸掛著一輪圓圓的月亮,如同白晝一樣,蒼白地映照著風中的流雲,在花磚路麵上投射出我們兩人的黑色身影。抬起頭,電線從滿月的正中橫切而過,昨天和明天,我的世界決不是相同的。從明天開始,我將生活在和以前不同的世界裏。即使這樣—即使這樣,我想。在電燈熄滅的房間裏,我鑽進被窩,看著黑暗中灑落在屋裏的如水月光。再次溢出的淚水滲人月光。淚水不斷湧出,我開始小聲抽泣。隨著奔湧而出的淚水,我再也忍不住了,放聲大哭。

即使這樣。

即使這樣,明天、後天以及將來,我可能也依然會喜歡著他。我果然是不可救藥地喜歡上了他。

我就這樣想著,含著淚水進入了夢鄉。

……

……

結果,我一句話都沒能說出。

(第二章表白日完)

(第三章如何呼喚你的名字)

我回到這座城市已經快三周了。在外地的高中畢業後,我考上了離家更遠的大學,是醫學係的。房間還是和七年前一樣的布置,讓我有些懷念,隻是父母的容顏略顯蒼老。在這七年裏,我不知怎麼的,隻想要往高處爬,想觸摸到以前連想都沒想過的高處,若問為什麼,恐怕我自己也不知道,隻是埋著頭拚命糟蹋自己的身體。

打開窗戶,少年時種在我家旁邊的小樹已經長的老高,我看到上麵有幾處鳥窩,而卻分辨不出是什麼鳥類的巢。太陽漸漸的升起來,我手中的煙灰也掉到了樓下。

“吃飯了!”門那邊的媽媽喊著,早飯已經好了的鍾聲。我洗了把臉,就這樣穿著睡衣打開了門。

爸爸一如既往的在賴床,無論媽媽怎麼呼喚他,也不能把他從夢裏拉出來,肯定是夢到小時候了吧,我這樣想著。

昨晚,我夢到了小時候,我和她還是十五歲的時候。眼前的高樓在深邃的夜裏還亮著點點燈火,沒有白雪的聖誕節,我們卻都穿著羽絨服。她脖子上圍著的是一條粉紅色,上麵有小熊圖案的圍巾。我們並肩走在現在已經擴建了的柏油路上,沒有半點懷疑的,相信著會永遠這樣。

這一定是昨晚我亂翻抽屜的時候,翻出來那支鋼筆的原因吧。

大學的幾年裏,我還是如同喪心病狂的向上爬,連一刻都沒有放鬆過,也因此我成了學校的少數的精英學子。大學畢業前一陣,我的老師建議我出國深造。我有認真考慮過,畢竟我沒有別的事情可幹,我能做到的也隻有這些。

當天晚上,我回到我在外租住的房子,我沒有住宿舍,因為我已經厭倦了嘈雜。在那間很小的屋子裏,堆滿了罐裝啤酒的空罐和太久沒洗的舊衣服。我不小心踢倒了一罐,卻沒有去理會。

因為炎熱又沒有空調,我到衛生間去洗洗臉讓自己覺得好過點,但是在我抬起頭的時候,鏡中的自己那眼神,空洞的猶如伽藍之洞。明明隻是活著,哀傷卻無處不在。晾幹的床單裏有,浴室的牙刷裏也有,就連房間門的鑰匙孔也有。

那份拚命的情感到底來自何處?暮然回首,日漸鬆垮的心早已滿布瘡痍。忽然之間記起的那份曾經刻骨銘心的思念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當明白自己已經到達極限時,我回到了家鄉……

在爸爸的幫助下,我很快就到了一家還算可以的醫院上了班,今天則是我第二周上班。我吃完早點,穿上了衣服,打開了家門。

“別忘了晚上的事!”媽媽在裏麵喊著。

今天晚上,媽媽好朋友的女兒和我見麵,我答應了。看著當年一頭黑發的爸爸如今不僅禿頂而且還有幾根白發的頭頂,我決定不管是什麼樣的人都依他們。這是我現在所能做的唯一的事情。

傍晚下班,我沒有任何準備就前往了媽媽告訴我的酒店地址,在那裏我看到了那個人。我眼前的女人非常漂亮,而且打扮非常的時尚,我們簡單聊了幾句,覺得對方還不錯,就這樣互相留下了聯係方法和地址,然後消費完一桌子的飯菜,我們在酒店前分手了。

太陽還沒落山,零碎的日光打在我已經完全不認識的柏油路上,我一個人行走著。

這裏是條商業街,下午逛街完畢的青年男女們正倆倆一夥的尋找的用餐的地點,喧鬧的人群讓我的腦袋有些意外的痛。現在才發現,我這些年基本上是一個人過的。

邁著腳步,腦子裏想的出來趕緊回到自己的房間沒有別的想法。啊!我記起來了!我有商場厭惡症的!難怪這麼討厭這裏。

突然記起來的事情讓我眼前一亮,感覺眼前的世界都變清晰了。也就是這一瞬間,我的眼球好像自主控製一樣,捕捉到了我眼前的一對男女。

“那是誰?”

“我記得!”

“是她!”

“她是誰?”

“……”

我永遠不會忘記那副模樣和那個動作。我眼前的年輕女子摟著她旁邊男子的肩膀,腦袋非常安心的靠在上麵,甚至安心到露出任何人都能看懂的微笑。

她和我擦肩而過,我有些頭暈的轉過頭,發現她也停在那裏,眼睛看向我這邊。

此刻,我知道,如果我叫住她,她也肯定會走向我這裏。

我們就這樣呆了幾秒,忽然,她轉過身,繼續向前走去。

我張開嘴,想立刻叫住她,我的身體都繃緊了每一根弦。

可是我沒喊出來……

……

我一個人愣在那裏許久,看著剛才還在我麵前的背影漸漸遠去、縮小、消失。

太陽完全落山,路燈也亮了起來。我轉身離開了。

曾經曼妙無比的記憶隻剩下寥寥無幾,我知道她也一樣。

“我忘記了她的名字……”

“我忘記了他的名字……”

(第三章如何呼喚你的名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