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君一缽淚(情定金陵係列)

【作者】綠痕

有人「賣身葬父」,也有人「賣女還賭債」但狠心的父親在大雪天賣女兒可不常見無心於歡樂酒宴的他看到了這個殘酷奇景他是個受過情傷的男子,心湖不再起漣漪但為何看到此幕心中仍會輕輕的顫動呢? 是慈悲心大發,還是著迷於她的容顏? 可能都不是,因為他腦中另有商人打算他決定買下她──花一萬兩買一件「貨物」好為百醫不愈,久病不起的大弟「衝喜」她有心情償恩,卻踏進一個美麗牢籠所幸弟弟們巧施妙計,改變了婚配對象改由他來迎娶這朵白梅,充當衝洗的中介者但是,無情之姻,缺愛之緣,一切枉然啊! 她不過是下人口中的少奶奶,大弟的救星柔弱似水的她有可能滴水穿頑固如石的他嗎?

第一章

姑蘇城裏名聲最響亮的酒館,非“蘭芝樓”莫屬,高官政要、名流雅士,總要在初雪時分登樓飲一杯暖酒,去去寒意,也順道賞一賞紅燈映落雪的美景。

自金陵城而來的步關之,漫不輕心地搖晃著手中溫溫的美酒,一隻眼落在樓外的白雪裏,任滿座為他而來的朋友暢飲。闊論,心緒飛得老遠。

耳邊的鼓噪聲,分步關之冷硬的臉龐更顯不耐,他本就不想來這兒赴什麼飛雪宴,打算將自家各分店過冬的貨品買齊,並把帳款收完之後,就直接受船揚帆返回金陵城,不巧卻因這場飛雪而耽擱了,說是快則今晚,慢則得等至明晨才能出發。

他舉杯走近木雕的窗沿,企圖在燈熱酒暖的氣氛裏,呼吸外頭冷冽的空氣來越走滿胸的煩悶,樓下一隻燈箱在霜白的雪地裏格外耀眼,令他挑眉俯首細看。

一名自身子裹著厚實防凍大衣的老人,手執著紅燈籠,張大了嘴,似乎對跪在他身邊的女子吼些什麼,但按內的人聲鼎沸使他聽不清楚,他不得不上前側向窗欄。雖說沒能將那老人的話聲聽得更仔細,但他卻在樓下的燭火中看見了那名跪地的女子。

點點雪花打落在一身素在單薄的女子身上,她的一身雪白,使步關之分不清她是人還是雪中的幻影,樓高的距離令他看不清長相,索性拋下一桌酣然欲醉的賓客,下樓至樓前一睹究竟,以滿足他的好高心。

當步關之在樓下找著了靠樓前的席位坐下後,他才發現,那名女子的衣裳單薄得似是夏衣,令她在天寒地凍中瑟瑟地打顫,一隻纖細的手被凍紅得放在雙膝上。他不禁側首,細看那雙手的主人,那名女子冰雪般剔透的麵容,柔順的黛眉,燈火下烏亮的發絲、清澈似水的眼眸,在燈火下盡收眼底,他有些怔忡——她那小小的臉龐清麗似水。

當跪在地上的女子抬首,遠遠地望向他時,步關之隱約地看見了她眼眶中的淚水。

刹那間,他仿佛在她眼中見著了一道水流朝他滾滾而來,湍急地衝向他,令他載浮載沉無法動彈,周遭嘈雜沸騰的人聲,在他耳際被那湧來的水流衝走了,第一次他如此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喘熄聲,和許久不曾聆聽過的心跳聲。

心房的烽動猶未緩下,垂跪在地的素衣女子眼睫已緩緩垂下,兩顆晶瑩珠淚垂落至地麵的積雪裏消失無蹤,一瞬間,在他眼前的水流紛紛散去,眼底隻剩了遠處那名似水做的女人。

他恍格地憶起,許久以前有人曾告訴他,女人是水做的。

他不由得記起另一個也似水做的女人,但那個女人是他生命裏的一股急流,將他的心蝕得坑坑洞洞,怎麼也撫不平,補不全,議他的胸中留下一個好大的傷口,日日夜夜撫心時仍會疼痛,使他怨怒難平,恨意難消。

步關之一言不發地緊盯著那名女子,她除了臉龐上偶爾落下幾顆、目珠外,在身旁的老人的吼叫下,臉上並無特別的神情,像一朵褪盡顏色的花朵,靜靜地承受漫無霜雪的侵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