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找不著的主兒,可說起話來卻架子大的很,就很有些看不順眼。
“阿來,不許無理!”馬車裏傳出的聲音不大,卻很有威嚴。
那叫阿來的漢子恭敬地答應了一聲,對劈腿叉腰氣勢洶洶地站在他麵前的李三說:“煩請這位兵爺將我家公子的名貼遞給你們長官。”
李三見他客氣了起來,這才伸手接過了名貼,雖然他大字不識幾個,卻仍然裝模作樣的看了看:“好吧,你們在這等……”話還沒說完,城樓上快步奔下了東城門的守將趙炎。那叫阿來的一看見趙炎,便回身對車裏的人說:“公子,趙總兵來了。”
這時馬車的車簾才被撩開,李三好奇的往裏麵打量,隻間一個素衣公子,年齡大約二十幾歲,俊麵朗顏,他的目光並不淩厲,和他的人一樣,溫和儒雅,充滿了書卷氣。他雖然在笑,可李三總覺得這個男人的笑容中帶著明顯的疏離,是個極難親近的人。
“末將趙炎,見過藍大人。” 趙炎趕緊行禮,“手下人是剛來的,不認得大人的車駕,多有得罪!”
“沒關係,你的兵恪守職責,做的非常好。”藍子軒歉然地笑道,“是我有急事,要趕著出城,還有勞趙總兵通融一二。”
“哪裏哪裏!藍大人太客氣了!”趙炎恭身說完,就衝李三一瞪眼,“還不快給藍大人開城門?!”
李三嚇了一跳,趕緊去開城門。心想,那不就是個小白臉,怎麼這麼大的譜?
等到趙炎目送馬車離開,李三這才湊了上去:“趙頭兒,那人是誰?”
趙炎踹了他一腳:“臭小子,吃白薯把你眼都糊住了,連藍大人的車駕都敢擋!”
“我知道是藍是黑?到時候就是要關城門哪!”李三委屈地揉著大腿。
“那藍子軒是如今皇上跟前的重臣,和嚴相爺都能平起平坐的主兒,連咱們禦林軍的統領都是他的莫逆之交,你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膽去攔他?!”
李三小聲嘟囔:“剛剛不是還說我白薯吃得太多嗎,怎麼又換成熊心了……”
“臭小子,再耍貧嘴,老子把你的閹了送到宮裏當太監!”趙炎揮起蒲扇大的手掌,猛拍了一下李三,把他打得一個趔趄,疼得他直抽氣。可他心裏依然覺得,那小子沒什麼了不起,不過嘴上已不敢再說什麼,黑著臉回去站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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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夫子安然無恙地坐在堂屋裏喝茶,不同的隻是,他對麵多了一個人。那男人頭係方巾,發髻用一根光滑潤澤的白玉簪固定。身著鍛麵長袍,腰係玉帶,腳蹬馬靴,笑得輕鬆愉快,像是個出外郊遊的紈絝子弟。
子軒走進屋前,已經猜到可能會見到誰,所以此刻並不心驚。他飛快的打量了一下周圍,腦中的念頭也轉個不停。董夫子所住之地比較空曠,四周都是農田,旁邊的樹林也稀疏得很,不可能藏有大批人馬。況且這男人孤身深入天啟,身邊隨行之人定不會多,但應都是頂尖好手。以阿來的功夫,保自己剛剛夠,但是,再加上他和老師就很危險了。最壞的情況,就是讓阿來帶著他的信物伺機離開,以圖後援。
那男人看見子軒敵視的目光,並不以為意,反而輕笑道:“你們的孔聖賢可是說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對待朋友理當如此,可對待敵人,就隻有刀劍相見了。”子軒的冷冷地看著他,“我欽佩閣下的勇氣,但作為一國之君,冒著這麼大的風險來到敵國,這種行為確實很愚蠢。”
那男人的笑容,反而更加愉快:“我帶了北疆有名的燒刀子。咱們今晚在這裏秉燭夜談,不醉不歸,如何?”
“我並不認為與你能有任何可以談的話題,”子軒踏前一步,用威脅地語調說,“除非你跟我討論,想住天牢裏的哪一間!”
一個身形瘦高的男子一個閃身就擋在那公子前麵,同時,阿來也把子軒拉到了身後,一時間屋裏的氣氛箭弩拔張。
“懷安,不用大驚小怪,藍大人與我太久不見,所以難免有些情緒激動。”他拍了拍擋在他身前的叫懷安的男子。
一直背對著他們安坐的董夫子,此刻也站了起來。“老師,你沒事吧?”子軒急著問道,但見董夫子並未答話,遂對那男人怒道:“姓朗的,就算今日我與老師皆喪命於此,你也同樣別想活著離開天啟!”
“子軒,若是朗公子想要你我二人的命,又何必千裏迢迢的親來此地?”董夫子的眼睛不大,卻炯炯有神,“即來之,則安之。不如坐下來,看他要與我們秉燭煮酒地論些什麼。”
子軒見老師說話神態自若,總算是放下了一半的心:“既有恩師此言,學生自當從命。”
“藍大人請。”那男人拉開了旁邊的一把椅子。藍子軒也不再看他,撩起衣袍坐了下來。
此時,月已上中天,在天啟城外的稻田旁的一間茅草屋中,一個冷著臉的年輕書生,一個笑得輕鬆錦衣公子,與一位粗布麻衣的沉穩老者,圍坐一桌。一壺酒,一盞燈,而今夜,才剛剛開始……
夢落繁花—藍雪 第六卷 北望江山人斷腸 清明時節雨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