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要吃半個月,看你的身體能恢複的如何,再調整藥方。”
我遲疑了一下,對他說:“哥,我想歇一會兒。你把藥放下吧,一會兒我再喝。”這麼苦的東西,要吃那麼長時間,又不能放糖,真是折磨!現在我無比懷念藥片和膠囊,一口就能吞下去,不用苦的讓我有刷舌頭的衝動。
“雪兒乖,不要耍性子,都是要當母親的人了,現在不僅是為你,還要為你的孩子吃藥啊。”子軒看出我不想再喝,耐心的勸道。
其實我剛才說一會兒再喝,倒並不是托詞,我確實是想等一會兒,緩一緩再捏著鼻子一口把那苦東西吞下去。可子軒一提到孩子、母親,我心裏就沒來由的一陣難受。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反正他越是這麼說,我反而越是不想吃藥。心裏煩又說不出來,我疲憊地閉上了眼睛,靠在床邊發呆,腦子裏亂糟糟的,隻是那個身影,總是不期然的冒出來。他在幹什麼?叛黨的事情處理的順不順利?他知道我傷的很重嗎?
“你哥說的對,這藥你必須得喝。”
一個低沉有力的,我無比熟悉的聲音傳入我的耳中。我慌忙睜開眼睛,穆容成神情嚴肅的坐在我麵前看著我,手裏端著我喝了一半的藥。他看起來有些風塵仆仆,鬢角的頭發有些亂,額頭上還有微汗,顯然趕得非常急。我忽然笑了出來。我也不明白我為什麼笑,隻是現在這個時候,看到他,就是想笑。
他看見我的笑臉,也愣了一下:“傷得那麼重,還鬧小孩子脾氣!”他嘴裏雖然責備著,手上的動作卻無比輕柔。我一口一口喝著他親自送到嘴邊的藥,隻覺得很奇怪,或許因為藥汁變涼了吧,那藥似乎沒有剛剛那麼苦了。殿裏很靜,偶有宮人走過時,軟底靴擦過青石板的聲音,除此之外,便是寧謐,令人心安的寧謐。
穆容成漆黑的雙眼,深不見底,可當我看著他的時候,他的目光卻能讓我焦躁的心平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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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沒喝幾口,那碗藥就見了底。穆容成把藥碗交給身旁的宮女,然後對我說:“先睡一覺,要是醒來覺得不舒服,再讓太醫給你診治。”他用手指了指外候在殿外的那些大夫,“他們這些人今晚都會守在這裏。”
他扶著我慢慢躺下,給我輕輕的掖好被角。我終於還是忍不住,看著他問:“事情,都辦好了?”
其實我是想問他,叛黨逆臣是不是都抓到了,他今天晚上,會不會呆在這裏,陪我。
他的眼神閃動了一下,不知道那其中有什麼東西,快的讓我跟本抓不住。隻是,我看到他的唇邊,溢出一個微不可見的笑容。他摸了摸我的臉,輕聲道:“朕等你睡著了再走。”
這時,何鴻來到穆容成身邊,俯身在他耳旁說了什麼,我太累了,可能也和藥物有關吧,隻覺得眼皮有千斤重,沉沉地壓了下來。在黑暗降臨的前一刻,我看見穆容成皺著眉對何鴻說了什麼,然後擺了擺手,讓他退了出去。之後,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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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鴻在穆容成耳邊說的是:“蔣統領抓住了大皇子,正等著皇上親審。大皇子他,受了很重的傷。”
這時候,穆容成正撫摸著藍雪的臉頰,輕聲告訴她:“朕等你睡著了再走。”
聽到何鴻的話,穆容成的眉皺了一下,他看見藍雪已經閉上了眼睛,便轉過頭對何鴻悄聲吩咐道:“先關起來,派禦醫去給他療傷,嚴密看管,沒有朕的手諭,誰也不許接近他!”然後就揮手讓他下去了。
可倒底是心裏有了事,耐著性子等了不到半個時辰,看到藍雪的呼吸已經均勻了,他就小心的抽出自己的手,給一直站在一旁的藍子軒一個眼神,便站起身來向殿外走去。
“這次一舉全殲穆龍成逆賊,救回雪兒,還為朕贏得的圍剿的時間,藍大人真是居功甚偉。”穆容成沒有看藍子軒,隻是站在院子裏,看著昏暗的月色淡淡的說。
“為國盡終,是微臣的本分。藍妃是臣的親妹妹,救她本是應該。這些都是臣份內之事,臣不敢稱功。”子軒躬身平靜地說。
“話雖如此,但朕依然要論功行賞。朕會赦免韶華郡主......”
剛說到這裏,藍子軒就打斷了他的話:“韶華不識賊人,居然還將其帶入宮中,這已經是滅九族的罪名。臣雖有微功,卻遠不足以免其罪責。且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何況是微臣之妻。還望皇上秉公處理,以免使微臣落人口實。”
穆容成轉頭看了看麵無表情的藍子軒,眼光一閃,冷冷道:“藍大人能如此公正無私,真是本朝之幸。”
“藍家以前雖然曾走錯一步,但我兄妹二人,深受皇恩,自然對聖上忠心不二。雪兒若是知道,她也助了皇上一臂之力,她一定會很開心。”藍子軒溫雅的笑著說完,抬頭看了穆容成一眼,又垂下了眼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