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億光年外的仙女座》
樹下野狐
卷首:
六年前的初夏,蟬聲密集,樹葉慘碧,我隔著出租車的後窗,朝著漸行漸遠的校門瀟灑地揮了揮手,就此輕鬆而率性地告別了大學時代,還有那最難割舍的青春時光。
一年後,當我在電視裏重新看見那塔,那湖,那熟悉的校園、陌生的臉容,熱淚突然湧上我的眼眶。那時我才忽然感覺離別的陣痛,還有一種難以名狀的鄉愁。隻是別時容易見時難,和“她”之間,相隔的又何止是天遙地廣,萬水千山?
一直覺得自己是漂泊的宿命。所有漂泊的遊子都有一個家園,藏在心裏,不忍觸及。
對我來說,燕園就象是郝③
五壯士居住的狼牙山代號28樓,距離三角地不過二十米之遙,據說是八十年代末某場學生運動的指揮中心,還據說下麵地道密布、機關林立,安裝了數之不盡的竊聽器。害得我們每次群居胡侃、獨坐手龘淫時都膽戰心驚。然而我們搜尋了很久,除了床角的一個耗子洞,以及裏麵突然飛竄而出和我們誓死拚命的碩鼠,別無所獲。整座大樓裏,隻有這隻碩鼠還保留了革龘命年代無所畏懼的熱情。
我們的宿舍代號125,
不到十二個平方,住了六個彪型大漢、一隻離異的碩鼠和數千隻相親相愛的蟑螂,屬於聯合國裁定的嚴重不適合人類居住的環境。除了一位轉係來的北京壯士,我和
另外三位壯士以及兩位其他院係的戰友就在這裏蝸居了四年。與螂共舞,互相pk,天人合一,從此培養了從容淡定的性格,以及團結友愛的革龘命樂觀主義精神。
我住進這螂牙山的第一個晚上,秋雨綿綿,涼意徹骨,躺在陌生的床上,聽著上鋪的南京壯士翻來覆去的聲音,突然感覺到一種矯情的思鄉的憂傷。而若幹年後,我卻常常
躺在家裏的床上,在夢裏思念那個再也回不來的青春時代,還有那張吱吱嘎嘎響的床。就象一個哲人所寫的廣告文案:“青春是你匆匆用完又不經意丟掉的杜蕾龘絲,
你懷念它不是因為它五彩繽紛,而是因為它們讓你想起你經曆過的每一個女人。”這個哲龘人當然是我。
在開始介紹我經曆過的女人之前,必須先給各位看官介紹和我同居了四年的五個男人。睡在我上鋪的兄弟細皮嫩肉,長著一張陸毅的臉蛋,因為來自南京,所以叫做小南。
第一天見到他的時候,他的父母正在上鋪幫他鋪床疊被,而他正木然地坐在一旁,倍兒有規律地輕搖著腦袋,臉上透著看破紅塵的嚴肅和不耐煩。很多年以後,我在
新聞聯播裏看見他,坐在胡龘主龘席與爪哇國酋長的中間,依舊是這副久違了的讓我愛死的神情,那一刻我抱著肚子哈哈大笑,然後突然感到一陣恍如隔世的憂傷。
調♪戲小南是我們宿舍眾壯士的業餘愛好。我的相冊裏至今還保留著兩張罪證。其中一張,我脈脈含情地凝視著咫尺之距的小南,他眉間帶煞,嘴角含笑,右手裏拿著打火
機,隨時準備玉石俱焚,誓死保全貞潔。另一張我閉著眼睛,深情地把頭靠在他的肩上,而他則嬌羞地別過頭去,欲拒還迎。這兩張照片完整地展現了歲月是如何把
杜十娘摧殘成了潘金蓮。
當然,歲月也能把潘金蓮改造成杜十娘。比如鯤鯤。
鯤鯤姓蔣,是個又黑又壯長得象放大版侯耀華的北京孩子,走路的時候昂首闊步,睥睨自雄,認為北京是全世界最美的城市,北京話比法語還要動聽,國安是比AC米蘭、皇馬、曼聯加在一起還要牛逼的俱樂部,結果後來找了個姓汪的雲南美女,史稱“寧漢合流”,從此就變節把北京給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