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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初逢  我是天女陣“凝露陣”的陣主,我的名字叫凝露。  凝露,聽起來好像是個很美的名字,不過如果你知道這兩個字所代表的真正意思,恐怕你就不會覺得她美了。可笑給我這個名字的人,明明知道她的意義,還調侃著說我長得就像那凝結在雪白蓮花瓣上的晶瑩露珠。  露珠長什麼樣,我實在沒有心情去注意,在我有記憶以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裏,我每天都在為下一頓飯而努力。那時候的我最恨的就是自己長得太弱小,恨我自己身為女兒身。如果我長的強壯一點,如果我像哥哥一樣是個男孩子,我就可以跟哥哥一樣去搶飯,去掙錢,而不是隻會坐在牆角嚶嚶哭泣。饑餓的感覺實在太恐怖了,便是我現在回想起來仍然覺得有些後怕。  那一年,家鄉鬧旱災,地裏顆粒無收,討飯的人增加了無數。沒有人再願意施舍一點食物給我和哥哥。我們兄妹倆餓得前胸貼後背,兩眼冒金花,手腳直發軟。  哥哥牽著我的手,帶著我不停地尋找食物,可是能吃的東西都被其他人搶先一步填進了肚子。我們不停地走不停地走,走了好久好久,找了好多好多地方,仍然沒有一點收獲。  “哥哥,我餓。”我淚眼汪汪地看著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哥哥。  “好妹妹,你忍一忍,很快就有吃的了。”哥哥其實早就餓得咽口水了,卻還不忘安慰我。他跟我一樣麵黃肌瘦,雙眼深深凹了下去,滿臉灰塵。  饑餓的人是很可怕的,我曾親眼看見有人餓得實在受不了,竟然開始吃死人身上的肉。沿途都有死屍倒在路旁,那些都是被餓死的人,屍體一陣一陣發出惡臭,極其難聞。一路上還有人用饑渴的目光看著我,那目光黏在我身上就像蒼蠅一樣讓人厭惡,我感覺隻要我一倒下,他們立刻就會衝上來把我吃掉。  我們的運氣總算還不壞,有個過路的人在路邊吃饅頭,那白花花的饅頭發出耀眼的光芒照得我的眼睛直發亮。周圍有一群人立刻衝了上去抓搶,哥哥也毫不猶豫地衝了過去。哥哥搶飯早就搶出了經驗,他一搶到事物立刻就往嘴裏送,然後立刻機靈地從人群中溜走。久而久之他的嘴比別人大了許多,搶到的食物也越來越多。哥哥從人縫中鑽出來,立刻將我帶到一邊分食。  東西雖然不多,但我們也算吃了一頓,我與哥哥邊吃邊笑,十分開心。  可是,我們的開心並沒有持續多久。  那個饅頭被搶的大漢氣勢洶洶地站到了我們麵前,揮手就給我們一頓暴打。長期的營養不良讓我們長得十分弱小,那大漢身強力壯又會功夫,一拳拳打在身上火辣辣地發疼,我與哥哥在地上滾來滾去,東躲西藏,仍是被打得慘不忍睹。  就在我以為我再也支撐不住的時候,那人忽然停止了暴打。  我費勁地睜開眼睛,看見那大漢高舉著大手,目露凶光地瞪著我們。顯然他還沒有打夠,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的拳頭高高舉起,卻遲遲沒有落下。  他呲著牙咧著嘴,麵紅耳赤地鼓足了勁,可是他的手卻隻是在空中微微晃動了兩下。似乎有什麼無形中的東西在拉扯著他的手,讓他無法動彈。  然後,我聽到一個女子清脆的聲音:“堂堂霹靂門的張老大,有必要為了一個饅頭跟兩個小叫花子計較麼?”  我們眼前出現一位美得讓人炫目的白衣女子,這女子身披白紗,頭戴水晶冠,衣裙飄飄恍若仙女下凡。  “誰他媽敢多管閑事?”那張老大原本是怒火衝天,可是一見到那女子,立刻變得有些驚訝,那張開的大嘴也久久忘記了閉上。忽然,他似乎想起了什麼,立刻就變了臉色,高漲的氣焰一下子跑得無影無蹤。他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垂手站到了一邊,身體有些異樣,竟似在瑟瑟發抖。  白衣女子滿意地微笑:“看來你已經知道我是什麼人了,算你有些見識。還不快滾!”  張老大如蒙大赦一般,二話不說立刻連滾帶爬地消失在我們的視線中。  我不太清楚他為什麼會那樣懼怕,不過看到他害怕,我心裏非常開心。我咧著嘴向那白衣女子笑道:“謝謝神仙姐姐。”  別看我年紀小,可是我從小跟著哥哥四處討飯,早就了解見什麼人該說什麼話。  那白衣女子嘴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這小家夥,嘴還挺甜。”一雙美目在我身上不經意地一掃,微微一愣。忽然,她身形一晃,一下子就來到了我麵前,她伸出纖細而冰冷的玉手緊緊地握住我的下巴。她直直地看著我,神情有些古怪。  “心姐姐,你來看。”她沒有放開我,卻回頭招呼人。  被稱作心姐姐的是一位冷冰冰的黑衣女子,長相、裝束都與那白衣女子有幾分相似,但是冷若冰霜,麵無表情。她走過來看了我一眼,也是微微一怔。沉默片刻,她頗含深意地看了那白衣女子一眼,淡淡說道:“帶回去看看吧。”  我與哥哥被帶到一座雪山上,山上冰雪終年不化,風景極美。山上修建了許多宮殿,每一座都十分宏偉壯觀。我們跟在白衣女子身後,又是稀奇又是驚訝。這裏的每一個地方都是那麼地精美,每一個事物也都是那麼地新鮮。雕刻精美的欄杆,寬敞雄偉的大殿,光滑如鏡的地板,華麗氣派的帷帳,還有那數不清的價值不菲的裝飾……一切的一切,完全看花了我和哥哥的眼。  白衣女子把我和哥哥帶到偏殿一所別致的庭院裏,這裏的房間十分漂亮,比我們以前見過的所有房子都要寬敞好看。我與哥哥被安頓在這裏,住得無比舒暢。不僅如此,每日還有人送來精致的食物以及幹淨漂亮的衣服,甚至,還有人來給我們治療身上的傷。  從小到大,我們什麼時候受到過這種優待了?以前,在我和哥哥的心裏,隻要每頓飯有著落,就是這世上最幸福的生活。  我問哥哥:“我是不是在做夢?”  哥哥同我一樣驚奇:“妹妹,我也不敢相信。這裏的房子比‘福來’客棧的還要漂亮,這裏的東西比‘福來’大廚做出來的還要好吃。”  “福來”客棧一直是我和哥哥在討飯旅程中公認的好地方。可是“福來”跟這裏一比,完全遜了色。  我在想我是不是到了天堂?  這樣的生活,我們過了足足一個月。其實我與哥哥都不是天真的人,我們知道那些女子把我們帶到這裏必然有她們的用意。隻是這樣的生活實在來之不易,我們便是隻過一天也是好的。所以我們在這段時間裏盡情地吃喝玩樂,沒有任何煩惱。  這個庭院有一點古怪。院子裏麵並沒有人守著我們,甚至連院門也是敞開的。我們可以在院子裏任意走動,卻無論如何也走不出這個院子。明明看見院門就在麵前,我們卻怎麼走都走不過去,那個院門始終與我們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一個月後,我與哥哥的身體都調養好了,身上的傷也完全恢複了。哥哥說他壯得像頭牛,而我一向蒼白的臉上也有了血色。  就在這個時候,那位白衣女子來到了。  “小妹妹,你過的好嗎?”白衣女子含笑問我。她不看哥哥,隻看我。  “我過得很好,謝謝神仙姐姐。”我甜甜地說道,心中卻有些警覺,這樣的日子,隻怕是到頭了。  白衣女子笑道:“不用叫得這麼甜,我都可以做你的姑姑了。”  我不以為然,看她那樣子不過才十六七歲的模樣,雖然我看起來很小,但我已經快八歲了。  她見我不信也不勉強,隻是用她那好聽的嗓音對我說道:“小妹妹,我帶你去見一個人好嗎?”  我有些防備地看著她,眼睛不由自主地瞟向哥哥。  哥哥拉著我的手,神情也是十分戒備。  她笑:“你不用害怕,我隻是帶你去見一個人,要是他不喜歡你,你依舊可以回到這裏。”  那要是他喜歡我,又會如何呢?  我沒有機會問出口。白衣女子伸出纖纖玉指,微一使勁,我便不由自主地被她拉了過去。她拉著我的手輕而易舉地走出了院子。  哥哥在我們身後焦急地喊:“妹妹,妹妹……”  他卻怎麼也跑不出那所庭院。  我回過頭去揮手:“哥哥,等著我,我很快就回來。”  白衣女子帶著我走得很快,她緊閉紅唇,神情非常嚴肅。  我不知道我什麼時候竟然飛了起來,周圍的景色一閃而過,風在耳邊輕輕地吹著。如果不是我使勁咬了一下嘴唇,感覺到疼痛的話,我還以為我在做夢。  這個,莫非就是人們所說的輕功?  我們向大殿深處飛去,穿過層層宮殿,最後落在一所非常雅致的園子門口。  雙腳接觸到地麵,我的心也踏實了許多,我開始好奇地打量周圍。我先前居住的院落已經是常人難見的好看了,與這裏相比,卻根本不值一提。園子裏麵錯落有致地種滿了梅花,此刻梅花開得正豔,遠遠望去花兒重重疊疊,仿佛置身在一片花的海洋。紅的梅,白的雪,紅梅與白雪交相輝映美得讓人歎息。走在梅林中,聞著枝頭陣陣沁人心脾的清香,別提有多享受了。  一出梅林立刻就可以看到一排精致的小竹屋,古色古香的屋子寧靜而溫馨,叫人看著就舒服。初見這雪山中的建築群時,我以為我到了仙境;可來到了這裏,我才知道什麼是仙境中的世外桃源。  白衣女子將我帶到小竹屋的門口,抬手欲敲房門。臨敲時,她看了我一眼,眉尖微蹙,玉手頹然放下,似乎還是拿不定主意。  我不解地看著她,既然將我帶了過來,為什麼又不帶我進去呢?  忽然,我聽得門內一聲歎息。聲音明明很輕,聽起來卻異常沉重,似包含了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那聲音就這樣毫無預兆地傳入我的耳朵,讓我的心不由得一悸。  然後,我聽到一男子輕若鴻毛的聲音:“是無涯嗎?進來吧。”  那聲音無比動聽,卻又無比憂傷,我重來沒有聽過這樣的聲音,一時間竟呆立在門邊無法動彈。  無涯卻輕輕應道:“是。”  她恭恭敬敬地推開門,把我帶了進去,隨即又很小心地將門關上。  屋子裏比外麵暖和多了,地上鋪著毛絨絨的雪白地毯,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屋子正中擺著一個雕著二龍戲珠圖案的金屬火爐,火爐被擦得十分幹淨透亮,金燦燦地發出耀眼的光芒。窗戶上嚴實地掛著手工編織的窗簾,簾上圖案十分簡單編得卻分外精巧別致。周圍的呈設無論是碧綠的翡翠香爐,還是雪白的羊脂玉瓶,一件件都透著華麗的貴氣,顯然屋子裏麵住著的人身份很不一般。  剛才明明聽到人說話,我左看右看卻沒有看到屋裏有人。  “少主人。”無涯忽然一聲驚呼,拋開我撲到了一張書桌下。  我好奇地跟在她後麵,轉過去一看,這才看到那張烏沉沉的書桌下,躺著一個白衣似雪的年輕男子。  這男子長得十分好看,我從來不知道原來男人也可以長得這樣好看。他雙眼半閉,瘦削的臉龐分外蒼白。可是,即便是這樣一幅病態也美得讓人舍不得把眼移開。  “無涯,別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