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遲遲臉上的笑容頓時就斂了,她從南門禧手中抽出手,她平靜地說道:
“奶娘既然有能力親自來晏城接我,那就不應該一點提示都不給我,恨談不上,最多是怨還有失望吧。”
南門禧聽到柳遲遲的話,心中頓時就緊張了起來,她有些不安地搓了搓手,道:
“遲遲,我沒有辦法,我要護著嘉樹,那就意味著我可能會忽視你,你很好,很聰明也不像你的母親曾經那麼柔弱,而且其實有梁仲禹護著你,我是比較放心,我隻是沒有想到……”
“隻是沒有想到我會跟梁仲禹決裂是吧?那奶娘是覺得我為什麼會原諒一個,當著我的麵,殺了我至親的人呢?您把我當做什麼了?沒有良心的人嗎?”她當時真的恨不得直接殺了梁仲禹。
隻是有這樣的想法,卻下不了手,隻能生生地將融入自己生命的人,用力地撕扯出去,這樣痛楚,不比血首烏毒發來的輕。
那段時間她過得跟行屍走肉一般,頭發不停地掉,一抓就是一大把,她都以為自己會禿了,被梁仲禹抓去強行發生關係,她心中更是恨,血首烏毒發的痛楚,加上誅心之痛,現在回憶,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熬過去的。
那段時間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她生命最黑暗的時刻,孤立無援,就像是被丟棄在荒野上的種子,想要生根發芽,卻發現根本就沒有水,剩下的土地皸裂幹燥,擠不出半滴水來。
“遲遲,對不起,奶娘對不起你。”南門禧聽到柳遲遲的質問,眼淚不斷的掉下來。
柳遲遲靠在床上,看著南門禧臉上的懊惱,她輕聲問道:
“奶娘是不是一直都會無條件地站在裴煒那邊?”
“恩?”南門禧淚眼婆娑地看著柳遲遲,不明白她問出這話是什麼意思。
“奶娘,如果我告訴你,我來這裏,隻不過是為了報複裴煒,你會幫我,還是會把這件事情告訴裴煒呢?”柳遲遲靠在床上,頭還有些疼。
“遲遲……他至少是你的生父啊。”南門禧為難地說道。
柳遲遲唇角微微揚起,直截了當地問道:
“奶娘,你老實跟我說,你主要是因為我,還是因為嘉樹?不必顧及我的感受,您就直接說,哪怕您不直接說明,其實我也猜得到。”
南門禧看著柳遲遲,在她清亮的雙眸之下,覺得心中所有的想法都被她看穿,南門禧愧疚地說道:
“是,主要是因為嘉樹,遲遲,嘉樹是我從小帶大的,你母親生下嘉樹之後就離開了他,嘉樹甚至隻能看畫像才能知道自己的母親長什麼樣子。
對於我而言,嘉樹就是我的兒子,我沒有辦法讓嘉樹離開自己崇敬的父親身邊,遲遲,嘉樹很喜歡你,他從知道他有一個姐姐開始,就一直想要把你接回來,你都不知道我們去接你的時候,嘉樹有多想跟著你。
遲遲,難道你就不能為了嘉樹放下心中的恨意嗎?王爺畢竟是您的父親,不會對你太壞的……”
柳遲遲看著不停勸說的南門禧,突然覺得很是荒謬,不會對她太壞?
她毒發時候的樣子,奶娘是全程看著的啊!連梁仲禹隻看見過她複發時的樣子,都能心疼死,奶娘竟然說,這樣不算是太壞?
裴煒拿著她對奶娘的感情作為籌碼,害的她與自己的丈夫反目,這不叫太壞?
接她回來後,立刻要求她嫁給裴星河,這都叫不壞的話,那她柳遲遲現在就可以得道成仙,多麼偉大的大善人啊!
荒謬!
荒謬至極!
柳遲遲瞬間就熄滅了說服南門禧,把她拉到自己陣營的想法了。
不必了,真的不必了,揣著這樣想法的人,她不敢拉到自己的陣營中來,她怕傷到自己,也傷到自己愛的人。
“好,我知道了。”柳遲遲平靜的說道,連眉眼的笑容都淡了下去,變得漠然。
南門禧心中不好受,剛要說話安慰,柳遲遲便說道:
“奶娘吃了嗎?一起吃個晚膳吧。”
“今天王爺特地為你設了接風宴,就在前廳。”南門禧討好地說道。
柳遲遲恍然,原來是這個原因,她才進自己房間的嗎?
“好,我知道了,我穿個衣服就出去,奶娘您先去吧。”
南門禧點點頭,站起身來,朝著外麵走到,走到門口的時候,南門禧扶著門框說道:
“遲遲,你今天的話,我不會告訴王爺的。”
柳遲遲拿衣服的手一頓,點頭道:
“好,謝謝奶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