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被劃分好的人,聽到柳遲遲的話,立刻拿著衣服,準備要去換衣服。
柳遲遲立刻阻止道:
“現在不準去!等我把人都分好了,一組一組去!”
他們便停下腳步,看著柳遲遲。
雖然他們不說話,但是對於柳遲遲的話還是很服從的,這點讓柳遲遲頗為欣慰。
過了一會兒,之前去找人的士兵又帶來幾個人,這幾個人幾乎是被士兵提著過來的,柳遲遲掃了一眼,病得很嚴重,當她看到被帶來的最後一人的時候,目光觸及他的雙眸,愣了一下。
這雙眼睛很亮,眼中沒有半點呆滯的神情,也沒有對病痛的憎惡,而是非常清醒,柳遲遲看著他的身上的傷口,潰爛的地方非常多,他的腳幾乎都拖在地上,毫無反應。
他看見柳遲遲的時候,眼神愈發地明亮,他抬起雙手,恭敬地喊道:
“參見大國醫。”
“顧先生!”
“顧先生您怎麼在這裏?!”
“顧先生,您在這裏怎麼也不跟我們說啊!”
原本幾乎不出聲的百姓,頓時嘰嘰喳喳地講話了。
柳遲遲驚奇地看著這個男人,不知道是什麼情況,現在也沒有那麼多的時間把所有的事情原委都弄清楚。
她插空問了一句:
“你叫什麼名字?”
男人微微一笑,回答道:
“顧庚。”
柳遲遲點點頭,吩咐士兵把顧庚帶到第三組。
因為顧庚的到來,原先那些神色麻木的眾人瞬間就好像被注入了一劑強心劑,整個人都活泛起來了,他們連忙伸手扶過顧庚,關切地詢問他的情況。
顧庚擺擺手,說道:
“我不會死在這裏。”
柳遲遲聽到他的話,唇角微微彎起,她喜歡充滿希望的人,尤其是在絕境之中,向死而生。
求生欲是一種玄之又玄,但是卻分外有用的東西。
眾人的動作快了起來,柳遲遲跟方靜修在給最後的病人分組,而其他士兵則阻止百姓去把身上的髒衣服給換了,至於洗澡,這裏肯定是洗不了了。
髒衣服推了兩大堆,柳遲遲吩咐他們把這些衣服都給燒了,另外原先他們呆的馬棚也全部給燒了。
烈性的傳染病就是這樣子,一切跟病人接觸過的,都需要燒毀,不然後患無窮。
柳遲遲跟著眾人把這些病患帶去新的疫病區,她亦脫了外套,隻是身上還是一塊黑一塊白的。
當他們穿過街道,看見了正在種痘的百姓們。
應該是許久不曾見麵了吧,雙方的人都愣住了。
他們視線膠著,步伐停滯。
然後就聽到了柳遲遲的怒吼聲:
“幹什麼!趕緊走!”
從原先的疫病區走到新的疫病區還是有一段距離的好不好!柳遲遲感覺自己的體力正在拚命的流逝,從一開始她還能扶著一個人,後來都要變成那個人扶著她了……
她非常不願意讓病人來扶她,她是大夫,不是弱雞。
眾人聽到柳遲遲的怒吼聲,連忙朝前走去。
“大國醫!請治好他們!”那些正在接種痘苗的百姓爆發出吼叫聲,他們目光灼灼地看著走在最後麵的柳遲遲。
她分明纖瘦到隨時都會倒下去,但是她卻從來都沒有倒下去,永遠保持自信,永遠堅決篤定。
百姓們朝著柳遲遲的方向跪下,柳遲遲挑了挑眉,她拍了拍身旁的士兵,讓他幫忙喊個話。
她的聲音小,而且也沒有力氣,她跟士兵說了幾句話,士兵點點頭,中氣十足的喊道:
“大國醫說,沒問題!你們瞧好吧!”
方靜修站在最前麵,越過人群,看著柳遲遲,一直以來筆挺的脊背因為疲憊而微微彎曲著,臉上的笑容卻是極為驚豔。
難怪禹王會看中柳遲遲,多可人的一個小姑娘啊!
方靜修繼續往前走,疫病區已經劃分好了區域,相比於之前的肮髒、泥濘,這裏簡直幾淨窗明,十分舒適。
地上鋪了厚厚的稻草跟棉被,病患們躺上去,得了天瘡已經愈合的那些人被柳遲遲叫到一旁。
“你們的天瘡已經好了,等會去洗澡,然後換衣服,這麼多人的治療,需要你們來幫我。”
這些人大部分都是年輕的男女,抵抗力比較強,而且手腳麻利。
“方靜修,熱水燒好了嗎?”
“燒好了,但是這一次,好像棉花也沒什麼用,水還是很渾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