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沈括的話,柳遲遲正襟危坐,她相信梁仲禹是清白的,但是她要天下人都相信,那就需要證據了。
“所以?”
“我收到了禹王的那封信。”沈括猶豫了一會兒,不過還是堅定地說道,他逃避了一輩子,這像是一根刺,狠狠地紮根在他的心裏,多年過去了,仿佛成了他心的一部分,但是刺畢竟就是刺,一旦觸碰,還是會覺得刺痛。
柳遲遲心尖震動,轉而便是濃濃的怒意,她冷眼望著沈括,喝道:
“那你為什麼不去?!十萬人命在你眼中算是什麼?!你憑什麼讓梁仲禹替你背負這些罵名?!這麼多年,你難道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澄清嗎?!沈括,你愧為將軍,一個將軍,你品行卑劣,滿口謊言!”
“柳小姐!”沈冽聽到柳遲遲這番絲毫不顧及自己父親顏麵的話,立刻喝止道。
柳遲遲轉頭看向沈冽,她的立場一絲不讓,看著沈冽的眼神都含著鄙夷,沈冽身體微微一僵,剛想說話,就聽見他父親製止道:
“冽兒,不必說,柳小姐說的這些話,的確是事實,如果要算,那十萬人命,的確應當算到我的頭上。”
梁仲禹不是那種會臨陣脫逃的人,他其實布置了萬全之策,他一個人悄無聲息地離開,在他來之前本來是不會有問題的,一旦他接手了那十萬士兵,不會被越國屠殺成那副樣子。
“你懂什麼!”沈冽卻還是忍不住朝著柳遲遲說道。
柳遲遲冷嗤一聲,她諷刺道:
“是,我什麼都不懂,但是我知道,君子有所為,有所止,梁仲禹因為你們這些人,在輪椅上坐了十年,被罵了十年,你們,都是罪人。”
沈冽的心髒徒然一沉,柳遲遲這話,字字珠璣,仿佛一柄剛錘,一下一下地砸在他們的胸口,但是他們卻不得不接受。
沈括看著柳遲遲,她的神色冷靜,眼神冷冽,含著絲絲的戾氣,他微微一愣,這個眼神,很像禹王。
他怎麼都不會想到,十年後來擲地有聲質問他的人不是梁仲禹,而是柳遲遲。
沈括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說道:
“當年我收到那封信,正準備要前去梁越邊境,但是我連收三封皇上的八百裏加急信,叫我不準去,君命難為,我不得不服從皇上的命令。”
“你說,是因為皇上的製止,你才不去的是嗎?”
“是。”
“那你知道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的道理嗎?”柳遲遲冷嘲熱諷,她說她鄙視沈括,那是字字句句,言行舉止都表露出這個意思的。
沈括眼神深邃地看著她,突然輕笑出來,然後音色低沉地說道:
“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若是我真的這般做,那麼禹王殿下就是我的下場了。”
“那你就是一個膽小怕死的慫貨。”柳遲遲翻了一個白眼,冷冷地說道。
“柳小姐!”沈冽終於忍不住再次吼了出來。
柳遲遲坐在椅子上,仰頭看著他,冷笑著說道:
“怎麼?想動手?你確定你能打得過我?我什麼時候給你下毒你都不知道。”
“你!別太過分,要問話就好好問,不必老是用這副嘲諷的語氣!他是我的父親,不是你的階下囚!如果你再出言侮辱,我真的會動手。”沈冽語氣鄭重地說道。
柳遲遲聽到這話,嗤之以鼻,她指尖劃過腰間,突然出手,沈冽沒有意料到柳遲遲會突然出手,一時之間著了道,金針封住了穴道,他動也不能動,而且連話都說不出來。
“沈少將軍,如果我是你,你要對我動手,我不會先出言威脅,要動手就抓緊動手,磨磨唧唧。”
沈冽看著柳遲遲的眼神簡直要把她給燒了,她、她、她真的太卑鄙了!
沈括看著兩人的針鋒相對,他無奈地說道:
“柳小姐,你救了我的命,你想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你不必針對冽兒。”
“嗤,我哪裏針對他了,分明是他對我大呼小叫,要對我出手的,講真,你如果敢動我一下,我敢保證,梁仲禹今晚就會殺過來,讓你知道花兒為什麼這麼紅。”柳遲遲雖然一個人在這裏,但是她的後台多硬啊。
沈括被柳遲遲噎地不知道該說什麼,沈冽在一旁口不能言,身不能動,眼神攻擊在柳遲遲眼中根本不夠看的。
“繼續說吧。”柳遲遲看著沈括,淡淡地說道,撇去一開始地沉靜,柳遲遲變得很不耐煩起來。
“皇上傳信叫我不要輕舉妄動,然後我收到了禹王臨陣脫逃,導致十萬士兵被屠殺的消息,然後你父親來到我這邊,送來了皇上的聖旨,要我跟柳溥延去平定越國之亂,說是平定,其實隻是談判,甚至,在我去之前,皇上就已經跟越國的皇上談好了,我們去,隻是,走過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