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遲遲熬了一整個晚上,皇上在寅時就已經退燒了,她硬生生熬到卯時,一雙眼睛裏都是紅血絲。
“應該沒什麼大礙了,隻要等皇上醒了就好了,至於腹部的線,等到傷口長好了我再來拆。”
梁仲淵同樣熬了一個晚上,隻是他跟柳遲遲比起來,簡直好太多了,他看著柳遲遲搖搖欲墜的小身板,俯身抱過她,淺淺皺著眉頭:
“沒事的話,讓禦醫他們看著這裏,本宮送你回去。”
“不必了,殿下也早點休息吧,我讓茉莉送我回去就好了。”
這一次梁仲淵竟然沒有執意而為,順了柳遲遲的意。
早上七點的森林還是透著寒意。
茉莉用披風緊緊裹著柳遲遲,攙扶著她朝營帳走去。
來到營帳內,柳遲遲都快要喪失意識了。
隻是簾子才剛剛放下來,就又被掀開,茉莉看著闖進來的梁仲禹,差點尖叫出來。
“殿下……”
梁仲禹快速來到柳遲遲身邊,看著她一身的倦怠,讓茉莉把她扶到床上,然後讓茉莉去外麵守著。
柳遲遲幾乎一沾床就睡著了。
梁仲禹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看著她眼底的烏青,聽說她昨晚守了一整夜。
心疼,但是感激。
梁仲禹不能久留,呆了一刻鍾的時間,就趁著人少離開了。
“主子,燕闕來了。”夙雲低聲說道
“他人呢?”
“在主子的營帳內。”
梁仲禹營帳內,燕闕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聽到動靜,轉頭看著麵容冷硬的梁仲禹,道:
“怎麼這副模樣?你父皇如何了?不是說被侯府的四小姐救活了嗎?”
“燕公子,柳姑娘就是文成侯府的四小姐。”夙雲忍不住提醒道,之前燕闕可是去查過的,結果呢,如果不是這次被主子直接撞見了,指不定還一直蒙在鼓裏呢!
“什麼?!怎麼可能!”燕闕從床上跳起來,一臉的不可置信。
他分明派了精英去查驗的,怎麼會出錯呢。
“你查到什麼了?”梁仲禹打斷兩人的對話,直接問道。
說道正事,燕闕突然眼中露出憐憫的神色。
“你在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信不信把你揍趴下!”梁仲禹語氣沉怒地說道。
“你自己看吧。”燕闕遞給梁仲禹一封信。
梁仲禹拆開快速地瀏覽起來,越看他的眉頭皺得愈發緊,營帳內一片寂靜,氣氛也悄然緊繃了起來,當他看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燕闕有些擔心地看著梁仲禹,生怕他接受不了事實。
結果,他看見梁仲禹有些茫然地看著自己,好似在詢問他,怎麼會是這樣的真相呢?
“仲禹,這個事情,我確認過很多次,我的情報從來都沒有錯過。”燕闕頓了頓,補充道,“除了柳遲遲的那件事情,柳遲遲是因為有人在後麵做了布置,但是這件事情,是我親自去查的,絕對錯不了。”
他說地這麼篤定,加上他本身的實力,的確是確鑿的真相。
“仲禹,如果你還不相信,那麼當年去平定越國的是柳溥延跟沈括,沈括馬上就要死了,如果柳遲遲是文成侯的女兒,那是不是可以通過柳遲遲去找柳溥延確認一下呢?”
燕闕知道真相對於梁仲禹而言,太過殘忍,但是梁仲禹從來都不是逃避真相的人,十年前不是,十年後亦然。
“出去吧。”梁仲禹冷漠地說道。
燕闕剛想說話,夙雲立刻拉了他一把,每當主子用這種語氣說話的時候,就說明主子急切地想要一個人靜一靜,誰也不準打擾他。
上一次主子用這樣的語氣說話的時候,還是柳遲遲初次來找主子合作的時候。
夙雲沒有看到那封信寫了什麼,但是能夠讓主子這樣的,一定不是小事。
燕闕被夙雲拉了出去,帳營內一片死寂。
“你就放心你家主子一個人這麼待著?他萬一想不開怎麼辦?”
燕闕竟然有這樣的擔心,梁仲禹誰啊,當年威名赫赫震懾越國,十年來被萬民唾罵,卻依舊平淡視之,這麼強悍的心理,燕闕竟然擔心他想不開自盡。
說出來,有些可笑。
“不至於吧。”夙雲猶豫地說道。
燕闕冷笑,問道:
“一個人中了一箭,不傷及性命,你覺得傷好了便沒事,但是如果這一箭是你最親近的人放的冷箭呢?你推心置腹,對方處處想要至你於死地。”
“最親近的人?”夙雲思索了片刻,一個想法突然從腦海中冒出來,光是想象,他後背就出了一層冷汗。
“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