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遲遲懶懶地坐起來,伸出手,嗓子略有些沙啞地說道:
“麻煩大夫了。”
她的這具身體,最不懼的就是問診了,因為怎麼診,都是一副病入膏肓,行將就木的樣子。
大約一刻鍾的時間,大夫從一派從容變得眉頭緊鎖,他不斷地打量柳遲遲,發現她的確好好地躺在躺椅上,呼吸均勻。
隻是脈象為何一副瀕死的人的樣子。
收回手,大夫咳了咳,溫聲問道:
“小姐今日吐了血,往常可也吐過?”
柳遲遲看著大夫,從容地點點頭,說道:
“吐過,連續吐了一年半。”
大夫:“……”還活著?牛逼啊。
大夫從黎苑出來,徑直去找了柳溥延,柳溥延看見大夫,從位置上站起來,略微急切地問道:
“陶大夫,小女身體如何?”
“侯爺,老夫才疏學淺,隻能夠診斷出四小姐性命危在旦夕,但是如何救治,老夫實在是不知道。”陶大夫萬分慚愧地說道,真是愧對自己晏城第一神醫的名號啊。
“危在旦夕?”柳溥延說出這話的時候,心髒抖了三抖。
遲遲不是說她至少可以活到十八歲?
“是,四小姐說她吐血已然有一年半,必然導致她血虛氣滯,身體極弱,故而十五歲看起來也像是十一二歲的女子。”陶大夫歎了一口氣,四小姐還真是命途多舛,那樣一副容顏,於女子而言,本就是厄難了。
“一年半……”今日早晨柳遲遲還冷眼望著他說她從未吐過,這個女兒怎麼這麼倔!服軟又會如何呢!
柳溥延心中又懊惱又心疼,在過去十幾年的時間,柳遲遲在府中,他對這個女兒知之甚少,這一次從鄉下回來,猩紅的毒斑,靈氣十足的雙眸,一瞬間就引起了他的心疼。
命人送陶大夫走,柳溥延立刻去了一趟宮裏,既然陶大夫都束手無策,那麼隻能去找禦醫了。
禹王府——
醫童跪在梁仲禹麵前,恭恭敬敬地說道:
“殿下,今日禦醫院的一幹禦醫都被文成侯帶回了府中,張禦醫今日恐怕來不了了,不知殿下明日可方便?”
“文成侯?”梁仲禹不解,文成侯也算是朝中他看得上眼的幾個朝臣,為人忠耿,他要那麼多禦醫做什麼?
“回殿下,侯府的四小姐身體不好,故而侯爺特地請示了皇上要讓禦醫去診治。”醫童解釋道。
“所有禦醫?”嗤,得了什麼病,要讓所有禦醫都過去。
“回殿下,是的。”
梁仲禹抿著唇,他想到了柳遲遲,她也身體不好,中了劇毒,中了一箭的時候,放在床上,軟軟小小的樣子,仿佛可以將她捧在手心中。
已經好幾天沒有見到柳遲遲了,不知道她現在如何了,她那麼要強的一個人,就算是疼也會忍著吧,隻是她每次忍得額頭上都是汗,真當他不會心疼是嗎?
雙腿又癢又麻又痛,這樣的感覺愈發地強烈,雙腿依舊無法動彈,但是這樣的感覺,真是妙不可言。
“明日再來吧。”梁仲禹興致缺缺地說道,真是無比地懷念遲遲了,早知道會這麼想她,當初殺人放火都應該把她留下來。
“是,奴才告退。”
柳遲遲那邊感受不到梁仲禹對她的思念,她現在淡漠地看著一屋子的禦醫,覺得柳溥延是不是有毛病。
“遲遲,我請了宮中的禦醫來,為父說過,要治好你的。”柳溥延溫和地說道,是啊是啊,柳遲遲馬上就要及笄了,卻像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女子。
柳遲遲看著一幹老中青年禦醫,正虎視眈眈地看著她,柳遲遲估摸著自己中箭的事情在這幫人麵前可能瞞不住,但是一個在鄉野的女子,怎麼會中箭?
柳溥延不是蠢貨,他會不會懷疑自己的身份是一回事,就算是相信自己,他也有足夠的實力去查清過去兩年自己究竟在不在鄉下。
看來隻能先發製人了。
柳遲遲從躺椅上站起來,一頭烏黑似綢緞的頭發披散在身後,她身上披了一件厚厚的大氅,黑眸緩緩劃過眾人,她緩緩一笑,也不客氣,問道:
“各位大人可曾聽說過血首烏?”
柳遲遲清楚地看見其中幾個人一臉茫然,不過也有幾人眼中露出震驚的神色,均是上了些年紀的老大夫了。
“小姐問這話是何意?”站在最前麵一個大約六十多歲的禦醫謹慎地問道。
柳遲遲唇角的笑容愈發明豔,臉上的毒斑也愈發地譎灩:
“因為我中了血首烏之毒。”
“怎麼可能!”原本謹慎的張禦醫失聲叫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