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謝章在想什麼,她笑一聲,“此情此景我隻想要活下去,就委屈謝大人了。”

這聲謝大人,就像一把刀子捅在謝章心口上,將這件事做好,他以後在藩國定是前途無量,謝章苦笑一聲,“我勸諫無效隻能如此,我雖然知道王上的做法地並不正確,可是……若是傷了公主性命,我隻能以我的性命相陪,用來點醒我王。”

看到謝章這般舍生取義地模樣,容琦心底不禁慢慢發涼,來到古代之後她還沒有真正見識到所謂的文人迂腐,她身邊地不管是駙馬,二少還是瑞梓,都有一副玲瓏的心腸,卻沒想到今時今日讓她在謝章身上見識到。

容琦扯扯嘴唇冷笑,“割肉奉君盡丹心,但願主公常清明。柳下作鬼終不見,強似伴君作諫臣。倘若主公心有我,憶我之時常自省。臣在九泉心無愧,勤政清明複清明。”容琦慢慢念出,謝章眼眸果然一亮如獲至寶。

“公主,這詩……”

容琦不再去看他,“第一次見麵我還當你和瑞梓一樣是個飽讀詩書很有見解的青年,現在發現你和這作詩的人一樣,迂腐之極。若是你的陛下英明,何至於用你的性命去點醒。若是遇到昏庸的帝王,你就算死一萬次也於事無補。死諫讓你這樣的人,瞧見這樣的機會,不想著如何解決,隻一心想用肉身撲上去,好名留千古。其實人的一生有很多事可以做,你太看重你忠臣的名聲了,以至於皇命在身就可以是非不分。”容琦的話字字如針。

大概是嫌棄容琦和謝章太過磨蹭,領著駝隊的人隨手揮過一鞭,結結實實抽在容琦大腿上,容琦痛的哼一聲,本來被綁縛到發麻的身體,如今接受這樣的痛楚,就像是凍僵的人被放入熱水中一樣,已經不單單是皮肉之痛。

那人還要再舉鞭子,謝章立即走上前去與那人爭辯,兩個人說了好一番話,謝章從腰中掏出一塊牌子,那人才冷笑著衝謝章行禮,說話的聲音帶著諷刺和不屑,但總之算是聽從了謝章的安排。

謝章將容琦身上的繩索解開,然後尋了一塊遮陽物和容琦合乘一騎,容琦靠在謝章身上,低頭看自己裸露在外麵的皮膚,上麵一塊塊的紅斑果然增多了許多。

這麼長時間的調養,隻這一次折騰就全都功虧一簣。容琦不敢去想象自己臉上已經變成什麼慘不忍睹的模樣。

人說紅斑狼瘡是愛情殺手,因為它實在能將人的臉毀的不成樣子。二少見到她這個模樣大概也會驚得說不出話來。

謝章從包袱裏拿出幾塊肉幹來遞到容琦嘴邊,那肉幹黑糊糊一片實在讓人難以有胃口,但是為了活著,她隻能張嘴咬一口,肉幹一入口,容琦便敏[gǎn]地吐出來。

這一幕恰好又被抽她鞭子的人看到,那人咒罵了一句。

謝章道:“這裏的東西確實不如都城的好吃……”

容琦道:“你以為我嫌棄這東西難吃?我是因為它有過多的鹽分所以不能吃,你身上可有幹糧?”

謝章點頭,掏出一塊差不多風幹了的大餅來,容琦伸出手來接過,想將餅掰成一塊塊送入嘴中,卻不料用了幾次力氣都掰不動,不能拿起來慢慢咬,吃了幾口隻覺得兩腮都嚼酸了。

謝章看了半天道:“我真沒想到你能受這樣的苦。”

容琦笑一聲,“那我告訴你,人最可貴的是生命,隻要能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第四卷 死生 第一百四十五章 續命

顛簸了兩日,容琦終於盼到了旅途的終點。/

有人將她接手過去,然後投入一個黑暗的囚室中,然後陸續有人來看她這個前朝的長公主,曾擁有至高權利的女人。

來的人十有**都被她一臉的紅斑嚇到,然後用一種難以置信的表情來表示對她身份的懷。

謝章倒是沒忘記來時常看看容琦,彙報一下外麵的情形,這裏的夜晚極為寒冷,加上容琦的病症,手腳冰冷地像凍在冰雪裏,多虧了謝章關鍵時刻送來條棉被。

謝章道:“公主再忍忍,等王上回來,我會盡力進言給公主換一個舒適的環境。”

想來是大戰迫眉睫,藩王四處尋看軍隊防禦布置,待到騰出時間就要來看看她這個人質。

容琦將手放在胳膊上,手總算是感覺到了許溫度,二少隻有兩萬大軍,整個藩國就不得已用出這種陰險的手段,想來藩國王上麵對二少已經底氣不足。

“現在他應已經知道了。”謝章道,“邊關來回巡視的人越來越多。我還以為他會和別人一樣就算知曉也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容琦道:“如果他當做什麼沒發生,你們不就會覺得現在這般模樣的我根本對他難以造成什麼威脅,我的性命也就難保了。他越是著急,你們就越會奉我為上賓……”

謝章看了容琦一會兒,沉默,半晌才:“在我心裏他是和金國聖上一樣冷靜從容以大局為重。這時候他應該裝作什麼都沒發生,暗中想辦法將你救出。”

容琦道:“他和奕不同。他是一個很任性地人。

”想起他站在朝堂上說要娶時地模樣。優雅中帶著幾分地傲然大概這世上再也找不到他這樣地人。隻是不知道在她地有生之年。他們是否還能再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