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這裏的情況一無所知,更是無從說起,最後無奈隻好實話實說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啊,我連這是哪裏都不太清楚,隻知道我醒來的時候就在這裏了,而且眼睛也……”  老人與身邊的少年互看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疑問,見月有些黯然,隻好轉移話題道:“這裏是北海道的巫女峰,我孫子手塚國光從淨湖裏把你救起,送到這裏來。”  月這才知道當時在水裏拉住她的人就是眼前這少年,忙轉向少年所在的方向,鄭重地道謝。手塚國光連忙還禮,在一番自我介紹之後,月知道了老婦人原來是手塚國光的祖母,也是一位資格極深的巫女,巫女峰月是知道的,這裏可以算是日本無數神社廟宇中屈指可數的地方,幾乎全國所有主要神社的巫女都在這裏修行過,可以算是巫女們的修煉地,可能隻因為如此,此地靈氣濃度極高,所以才會成為星器空間轉移的出口。  而手塚國光的祖母自從知道她是星見家的人後,更是絲毫不敢怠慢,匆匆交待了月好好休息之後,立刻親自前去聯係星見本家。不過片刻工夫,手塚奶奶就回來了,卻麵有難色。月雖然眼睛看不清,感覺卻沒有失靈,不由問道:“您是否遇到什麼困難?”  手塚奶奶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道:“星見家已經派人來接你了,不過這巫女峰自古以來就是巫女們清修的所在,任何交通工具都無法上山,便是直升機也沒有地方可以降落……來這裏的人從來都是步行,這個……”後麵的話就算不說,月也知道了,不由苦笑,還真是禍不單行啊,她現在這個情況,難道還能爬山麼?  手塚奶奶顯然也考慮到了月的情況,這才顯得為難,這時一直靜默的手塚國光淡淡地開口道:“如果小姐不介意的話,就由我送小姐下山吧?”話一出口,就見兩雙眼睛一下子集中到他身上,雖然其中一雙沒有焦距,手塚奶奶更是上上下下地打量自己孫子,好像看珍稀動物一般。  手塚國光被看得有些尷尬地咳了一聲,偏頭避過自家祖母的視線,道:“難道還有更好的辦法嗎?”不可否認這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況且巫女峰也不允許外人進入,手塚奶奶倒是想也不想地同意了,老臉都笑成了一朵花,月雖然有些不自在,為了早點治好眼睛,卻也沒什麼好計較的了。  很快地,手塚奶奶就幫月準備好了一切,月也重新換上了落水前穿著的那身唐裝,翩翩水袖,款款衫裙,一身仕女服將月妝點得美如仙子,唯有那毫無焦距的眸子令人惋惜,卻頻添了三分迷蒙嬌怯,弱不勝衣,看呆了一屋子老少。還是手塚奶奶最先回過神來,笑嗬嗬地催促下,才讓眾人回過神來,紛紛讚歎起來。  “走吧!”手塚國光牽過月的手,不由自主地放柔了聲音。  “嗯!”月輕輕應了一聲,雖然眼睛可以看到模糊的光影,卻無法看清楚,隻好小心地邁步跟著手塚國光的指引走,在不熟悉的環境裏,總是擔心前方是否會碰著什麼,或者下一步會不會踩空,心中虛蕩之下,無意識地緊緊抓住手塚國光的手,卻沒發現他的動作如此的溫柔輕緩,身後手塚奶奶的笑臉更是燦爛的過了頭……  第二卷 星見篇 縹緲雲山  茂密的樹林間,一道蜿蜒彎曲的小道自山腳盤繞直上,宛若綠海中一道白鏈,這條石道並非人工特意修建的,而是長年累月經人踩踏,地表的泥土被剝去,裸露出底下蒼白的岩石,雖然道路稱不上崎嶇,但對於眼睛不方便的人來說也算是天險了,畢竟十步一轉彎,既狹窄又凹凸不平的石徑即使對於正常人而言,也絕對需要小心翼翼地前進,更何況是月如今的情況?  月在第N次感覺到拐彎時,在心中恨恨地想道,巫女峰哪裏來這麼多彎道,簡直折騰人嘛!早在出了神社的範圍,手塚就嚴肅地拒絕了月自己走的要求,於是月隻能乖乖地趴上手塚國光的背,被背著下山!  月極少與家人以外的人有肢體接觸,這樣緊密相貼的親近更是沒有過,一開始讓她極其地不自在,但是一段時間之後就再也無暇去理會那些微的羞澀和緊張了,畢竟任誰在顛簸了將近兩個小時的山路之後,都不可能有那個閑情逸致去感受‘害羞’這兩個字,月從沒如此深刻地領會到小說裏的描述都是騙人的,誰說女主角被愛人背著走到天涯海角是件浪漫的事情?她隻覺得這根本就是變相的折磨!因為現在她隻感覺到兩腿已經麻痹了,長時間血脈不通讓雙腿像被無數隻螞蟻噬咬一樣酸麻難忍!  又咬牙堅忍了15分鍾之後,月終於忍不住了:“那個……手塚君,我們現在走到哪裏了?”言外之意就是還要走多久!手塚國光好像沒有感受到她聲音裏的不耐,讓人想要暴走的回答透過清冷的聲線傳了過來,答案是“快到山腰了”!  ORZ!天啊,饒了我吧!月在心底哀嚎著,這麼久才走了不到一半,她要是再不下來活動活動,等下了山腿肯定要廢掉了!!可是!可是讓她如何啟齒呢?畢竟背人的那個還沒喊累呢,她這個被背的怎麼好意思要求休息!於是,她忍!  在整整兩個小時之後,月聽到前方傳來的呼吸聲仍然隻是是微微急促,就知道手塚國光這人的體力不是普通的好,簡直好的讓人鬱悶!看來不能指望他主動停下來休息了,月決定濟力自救,就在月準備開口的當兒,不知道是老天聽到了月的抱怨,還是手塚終於發現到月的窘境,總之手塚國光終於大發慈悲地說出了月最想聽到的話:“前麵有個亭子,我們在那裏休息一會再下山!”  月如聞天籟,第一次打心底讚歎那清冷的聲音如此的悅耳,她幾乎是迫不及待地跳了下來,完全沒考慮到麻痹的腿腳有沒有辦法站穩,於是出現了言情小說裏很狗血的一幕,女主角差點摔倒,而騎士很及時地出手英雄救美,然後理所當然的軟玉溫香抱滿懷……  如果忽視此刻牢牢地環抱在腰上的那雙手臂的話,月大概會很開心地感歎腳踏實地的美好,可惜疑似冰山的,名叫手塚國光的某人完全無視對方的暗示,堅決貫徹死不放手的原則,完全沒有保持距離的自覺,對於極不習慣與人親近的月來說,這個姿勢讓她有種說不出的別扭和尷尬,鼻尖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青草氣息,不知怎地紅了臉,就在月開始懷疑對方是不是有意輕薄的時候,手塚國光終於開了尊口:“懸崖!危險!”  言簡意賅的一句話讓月無話可說,這才明白為什麼對方會有這麼失禮的舉動,原來附近是懸崖啊,不由得對自己的剛剛的想法感到臉紅。明白了原因之後,月對於自己的情況很有自知之明,畢竟不明地貌的情況下選擇聽從對方的安排才是正確的,於是隻能乖乖地保持不動,任他抱著,隻是在感受到手塚那稍高的體溫和起伏的胸膛時,一股陌生的感覺突然湧現,帶著微熱的麻癢沿頸脖而上,暈紅了白玉般的臉龐。  一時間沉默蔓延在兩人之間,空氣中混雜這尷尬與曖昧,月看不見周圍的環境,不敢隨意亂動,有些不知所措,最終還是手塚國光主動打破沉默,一手仍然扶在月腰間,另一隻手改握月的皓腕,牽引著月走動起來。  “走動一下,就不麻了!”清冷的語調中帶著淡淡的關懷,讓月鬆了口氣的同時,為自己的小人之心羞愧了一下,乖乖地讓他牽著走動起來,一走起來才發現這個地方說是亭子,但是實在是很細小,而且四周除了兩條木頭長凳外,似乎連圍欄都沒有……  手塚引著月在亭子裏的長凳上落座,見月沉默不語,便主動地說起巫女峰的景色,簡練的言語卻生動地勾勒出了巫女峰的特色,雲霧彌漫,山巒迭起,水瀑縱橫,手塚的聲音微涼清冷,不緊不慢,似乎連心中的焦慮也一並洗去了,朦朧間似乎真的看見了一幅雋美的山巒景致,祥和幽靜,悠遠空靈,在高濃度的靈氣滋養下,每一分草木似乎都孕育著生機!  “手塚君很喜歡這裏?”雖是問句,卻帶著肯定,隻因他的字裏行間那顯而易見的讚歎。  手塚低頭看進月那宛若清朗夜空的眸子,沒有焦距的朦朧宛若雲霧的輕渺,卻仍然美得不可方物,他輕歎,淡淡的,宛若耳語:“喜歡?是呢,很喜歡…很喜歡……從很久以前起…”最後一句輕到微不可聞,不知是回答還是另有所指。  隻見手塚那雙原本清冷無波的眸子泛起了一層又一層的漣漪,仿若破冰而出的春水,純粹而溫柔,又像映上了朝陽的冰山,折射出美麗的光輝,璀璨奪目,那眼神若是叫人看見了,定能迷去這世上所有人的心魂,隻可惜眼前這唯一的人卻是無法看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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