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夫慢悠悠的劃著船,碧波在極近的地方蕩漾,看的寧漪隱有些好奇。他將手伸了下去,觸碰到水,又倏地伸了回來。
“有些涼。”
“六七月來,就會涼快了。”蘭錦對著他笑,“而且那時候,冬月湖的南邊會開一大片荷花,我們曾去那兒采過蓮子。”
“你們?”
“嗯,我和瀾雎流韻還有若歌。”
寧漪隱沒有問風若歌是誰,隻道:“那時候該帶蓮子出來看看,什麼叫真正的蓮子。”
“你身邊的小太監?”
“嗯。他是我乳娘的兒子,從小跟我一起長大。”寧漪隱輕道,也許蓮子,是他身邊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蘭錦笑笑,臉上的表情突然跟平常的嬉笑玩鬧有些不一樣,雙目有著灼熱的光華,“寧漪隱,你可以信任我。”
寧漪隱看著他,目光中隻是笑意,仿若什麼都沒聽明白。
回來自是挨了罵。
文帝氣急敗壞的在正殿走來走去,寧漪隱跪在地上,一臉無所謂。
“寧漪隱,你以後可是要接大統的人,整日嬉皮笑臉玩鬧,你叫朕怎麼放心?”
寧漪隱還是無動於衷。
文帝氣的臉上的青筋都在跳動,“若非朕沒有其他兒子,早把你廢了!寧漪隱,朕罰你去祖宗靈位前反思一天,不準吃飯不準休息!”
寧漪隱站起身來便往外麵走去。
太廟格外的大,在夜晚看來格外的黑暗。蓮子緊緊抓著寧漪隱的手臂,身軀有些抖,“殿下,這兒看起來好恐怖。”
寧漪隱淡笑,“沒有什麼好恐怖的。別想那麼多就好了。”
蓮子語氣也開始顫唞,“可是奴才一到這兒,就……就想起了很多。”
寧漪隱隻笑,拿了香燭點上,拜了幾拜,然後跪在蒲團上,從懷裏掏出一本書,細細的看。看了幾頁,腦海中閃過白日看到護國侯府邸的模樣。
“蓮子,今日我看到榮淵的府邸了。很是豪華啊,陣容竟不輸皇宮了。”
蓮子驚愕,“他那麼有錢麼?”
“庫房都掌握在他手上,你道他有錢還是沒錢?”寧漪隱冷笑,“總有一天,我會將這一切拿回來。”
“太子殿下,這隻怕不易。”
“嗯,我知道。”寧漪隱的目光又回到書上,突然又想到了蘭錦,“蘭公子似乎,知道了我是偽裝的。”
蓮子臉色大變,“太子殿下,這怎麼可能?連皇上都沒有絲毫察覺呢。”
“我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看出來的。也許他沒有表麵看起來那麼單純。”寧漪隱眉峰微皺。
“太子殿下,那當如何?”
“就這樣罷。即使我勤奮好學,蘭嘯也根本不會將我放在眼裏。他現在的眼中釘肉中刺,恐怕隻有榮淵吧。”
“如果他們兩人鬥個兩敗俱傷就好了。”
寧漪隱抿唇,“能忍那麼久,又豈會急於一時的?不過他們越能忍,對我就越有利。我隻怕哪方忍不住,先一敗塗地,那勝的一方,可就絕對會將我大寧皇朝取而代之了。”
三
淩晨,有風灌了進來,太廟愈發的冷。蓮子已熬不住倒在一邊睡了,全身蜷縮著,牙齒有些打顫。寧漪隱放下書本,將太廟的門都緊緊關上。再脫了外衣蓋在蓮子身上。
燭火不再搖曳,蓮子皺著的眉漸漸舒展開來,然後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蘭錦溜進來時,便看到寧漪隱依然跪在蒲團上,眼圈下有淡淡的黑痕,隻是看到他後,仍然露出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