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桓很快收斂了情緒,然後對著扯扯伸出一隻手,扯扯眨了眨眼,把手搭在了蒼桓手上。
我看著他們父子倆拉拉扯扯,正在想事兒呢,結果蒼桓又用另外一隻手把我也拉上了。
“我們不如一起去感受感受此處地脈之力所蘊涵的兩種真意。”
蒼桓溫潤的聲音剛一落下,我心髒便如遭重擊,一股失重感瞬間將我包裹起來。
這種失重感讓我覺得有些暈乎乎的,可是所幸它並沒有持續太久,隻不消一會兒,這種眩暈的感覺便如同潮水一般退去,隨之而來的是一種腳踏實地的厚重感。
可是這種厚重感卻並沒有讓我感覺十分的踏實,怎麼形容這種感覺呢,嗯,就好像我頭頂上綁了一根繩子,我隻能有腳尖著地的那種感覺。
而且,這種厚實感厚則厚矣,但卻沒有大地那種給人以寧靜和安謐的力量。
都說大地母親,我總覺得,大地不僅僅給人一種厚德,更應該讓人覺得她可以載物。
就好像一個嗷嗷待哺的小孩兒,躲在母親溫暖的懷裏一樣。
我覺得那種感覺才應該是大地之力真正蘊涵的真意。
可是現在我沒有找到這種感覺,就好像這裏的大地真意很虛浮。
隨後,我感覺一股股刺目的光華在我的眼角滲透進來,不好意思,我實在是太慫了,在剛剛那種失重感來臨的一刹那我就把眼睛給閉了個嚴嚴實實。
因為我覺得,當人閉上眼,處於一種絕對黑暗的狀態下之時,人才可以真真切切地用心去觸碰這個世界,唯其如此,我也才能得出剛剛那一份感觸,說出剛剛那一番話來。
可是現在這種光華卻以一種侵略性的姿態在往我眼睛裏麵鑽,哪怕我閉眼閉得嚴絲合縫,但還是無法組織它對我的滲透。
這種光華太耀眼,一點點柔和感都沒有,但是它卻又堂堂正正,有一種堂皇的正氣,而且還帶給我一種無私化育的神聖感。
就好像是,太陽!
對!就是太陽光,正大無私,照耀萬物,這可不是太陽才會有的特質嗎?
就在我為自己的推測歡呼雀躍之時,所有的感覺都迅速退去,我嚐試著睜開眼,蒼桓正笑吟吟地看著我。
我攏了攏發絲,被剛才那光華一照,我算是明白過來了,我好像確實有一件事瞞著蒼桓呢。
南荒三江渡口邊兒上,那個異族大領袖的雙生魔影可是對著我投擲了一尊魔碑,那尊魔碑現在還藏匿在我的身體裏麵,而且,我體內蘊藏紅蓮業火這件事,這也是個解釋不過去的坎兒啊!
我之所以隱瞞魔碑一事,最開始隻是覺得蒼桓又要顧及南荒水患,又要忙著帶淨禹和嬴澤來北荒雪域精靈一族的千機山求取草還丹,所以覺得自己還是不要給他添亂子的好。
可是這是我的顯意識做出的解釋,我想我之所以不願意把這件事告訴蒼桓的真正原因,還是因為我對自己的身世也很迷茫。
淨禹乃是魔尊之後,所以他在激發魔尊血脈之力後,才可以呼喚出魔尊獨有的九宮噬心火,而我呢?按理說我是戰神後裔,和異族大領袖應該是一點點關係都沒有,但是,但是我體內卻藏匿著異族大領袖令八荒六合無數先天神聖、無數後天聖靈都聞風喪膽的紅蓮業火。
這、這該作何解釋?
我與蒼桓之間,本來就是隔著千山萬重,如若再加上紅蓮業火這事兒,我和他豈不是越離越遠?
要知道,八荒六合之中所有的生靈都視異族為仇寇,世世代代積累下來的血仇讓八荒六合之中的生靈和荒天關外的異族可謂是不共戴天。
現如今,荒天關外異族大領袖更是凝聚了紅蓮業胎,一旦紅蓮業胎出世,整個八荒六合都很有可能徹徹底底地被異族的鐵蹄踏破。
而我呢?而我身上卻流淌著異族大領袖的紅蓮業火,如果蒼桓得知這一點,他會怎麼想?
如果天下蒼生得知這一點,他們又會怎麼想?
我不敢去想,我也不願意去嚐試,就算蒼桓相信我,可是我真的要讓他與我一起背負這麼沉重的擔子嗎?
一時間,我心亂如麻。
蒼桓笑吟吟地看著我,但是也並沒有逼問我什麼,反倒是轉過去,拍了拍扯扯的小腦袋,還給他遞上了一個飽含鼓勵性的溫潤目光,讓這小家夥開心得直搓手,一個不小心就蹭上了蒼桓的大腿,嘴裏還撒嬌著喊道:“抱抱!要抱抱!”
蒼桓寵溺地笑笑,伸手把扯扯抱在了懷裏,然後對我說道:“你應該猜到了這一處綠洲是何人所為了吧?”
我眨巴眨巴眼睛,嘖嘖嘖,蒼桓這是在考校我嗎?
媽耶,看來我近期心不在焉的表現已經讓他開始懷疑我的智商了。
唉,他估計也是看出我心事重重了,說得也是,我最近腦子明顯不夠用,隻要是個人都能看出我心裏藏著事兒,更何況是蒼桓這種對我既了解,而且又玲瓏剔透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