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不想和蒼桓好好說會兒話,隻是現在還真不到那時候。
且不說旁邊金烏一族的聖子邛恒眼巴巴地看著,就說這地上倒的、黃泉水深處生死不明的還有我這個身份成謎的,這些可都是需要解決的啊!
蒼桓見我神色,便知我心中所想,於是轉過身,一揮手,昏迷的淨禹和嬴澤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托著來到了一起。
蒼桓細細一看,眉頭卻微微蹙起,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淨禹燃燒血脈過度,身體極度虧空。其他地方還好,隻需要靜靜調理,還是可以恢複如初,但他這雙眼睛,似乎之前就受過重傷,怕是不那麼容易好轉啊!”
蒼桓這話說得我心裏咯噔一跳,淨禹眼睛之所以受傷,還不是因為強行施展雙劍碎月瞳,這才導致眼睛不堪重負。
如今連蒼桓都說淨禹這雙眼睛不好恢複,那是否意味著,淨禹以後會成為一個瞎子?
“那,嬴澤呢?嬴澤的傷勢如何?”
我心中對淨禹和嬴澤的遭遇極為不忍,如今淨禹這事兒我無能為力,隻好又問起嬴澤的情況。
蒼桓無奈地看了我一眼,緩緩說道:“我倒是可以治愈嬴澤的皮外傷,但是這黃泉水號稱忘情,嬴澤大麵積地接觸了黃泉水,怕是他就算清醒過來,也會把他和淨禹之間的前塵過往給忘得幹幹淨淨。”
“什麼?那這不是要淨禹的命麼?嬴澤忘了也便罷了,留下淨禹一個人在這兒徒自傷悲算什麼事兒?還有啊,若是淨禹醒來,又是發現自己瞎了,又是發現嬴澤把自己忘了,這樣的雙重打擊,他如何禁受得住啊?”
蒼天不公,真是蒼天不公,人家淨禹和嬴澤真心相愛,難不成礙著你什麼事了?他們積德行善,一心一意為了八荒六合眾生謀福祉,為什麼硬要讓他們遭受這麼些諸般苦痛呢?
蒼桓搖了搖頭,柔聲安撫我說道:“你也不用急著在這兒擔憂,若淨禹和嬴澤真心相愛,嬴澤被黃泉水隱去的記憶自然會在正確的時間蘇醒過來。”
說罷,他又看向同樣昏迷的淨禹,歎了一口氣,道:“淨禹這眼睛雖然不好治,但也未必沒有辦法,隻是個中細節,我還需要細細推敲一番。”
被蒼桓這樣一安慰,我心中這才稍稍舒坦,有情人就應該終成眷屬啊,幹嘛要弄出這些解不開的局讓他們在裏頭兜兜繞繞呢?
懷中的扯扯還在呼呼大睡,對這個世界的殘酷與無奈似乎分毫不知,唉,倘若都能像個孩子一樣,每天無憂無慮,其實又何嚐不好?
“元子殿下,我這一世的師妹,果真是黃泉元君麼?她如今深入黃泉水深處,和那荒天關外異族領袖交戰,可否會有危險?”
邛恒見到淨禹和嬴澤的問題已經商量過了,連忙問起了長寧之事,看來,即便恢複了前世的記憶,長寧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還是沒變的。
這個問題一提,蒼桓的眉頭又蹙起來了,我想,這確實是一個很讓人為難的問題,事關先天神聖和荒天關外異族領袖,即便是蒼桓怕也不好做出什麼斬釘截鐵的論斷。
邛恒見蒼桓不開口,哪裏還不知道長寧的安危全在天命,當下竟然對著蒼桓一拜,說道:“還請殿下告知我金烏一族族中長輩,邛恒不孝,今日必要闖入黃泉深處,護我寧兒的周全!”
“這――”
我愣了愣,不曾想邛恒居然這麼有擔當?看來金烏一族的聖子就是不一樣,這位高權重之人,果然更喜歡直白的表達自己,別的不說,長安可就從來沒有喊長寧做寧兒過。
蒼桓眼神一凝,正欲說話,但邛恒卻接過話頭,目光堅定地說道:“我意已決,還請殿下莫要勸阻。”
唉,自古多情兒郎最催淚,聽邛恒這樣一說,我居然有種要熱淚盈眶的感覺,黃泉水深處孤寂、危險,若是我一個人囿於其中,能有這樣一個義無反顧之人衝進其中尋我,這難道還不夠感動?
蒼桓目光幽幽,到底也沒有多說,隻是從袖中取出一物,遞至邛恒手邊,囑咐道:“此乃扶桑神樹的樹枝,是我誕辰時尊皇所贈的禮物,其上有尊皇的大法力,你拿著它,或許能夠在黃泉水深處搏出一線生機。”
邛恒看了一眼蒼桓手中的扶桑神枝,搖了搖頭,急忙道:“這是尊皇陛下給元子殿下的護身之物,我何德何能,如何能夠接受?”
“我在這八荒六合之中行走,哪裏用得著這樣的至寶?它本身就是你金烏一族的扶桑神枝打造而成,如今給你防身也是最好不過。”
蒼桓都這樣說了,邛恒若是再拒絕就顯得矯情了,所以他雙手接過這扶桑神枝,對著蒼桓道謝之後,便頭也不回地走進了黃泉水深處。
“蒼桓,邛恒的實力應該不足以插手黃泉元君和異族領袖之間的戰爭吧?他此去,真的能有結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