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言對老工農街這片還算熟悉,直到十歲前他一直都住在這裏,陸家也可以算是建昌機械廠的元老,陸言的爺爺就是最早機械廠建廠時最早一批工人,也是最早一批經過蘇聯專家培訓的老工段長。
陸言知機警的注意著街上的人,他知道這個時候如果有陌生人出現在這一片是比較顯眼的。特別是他很清楚,也許是習慣使然,他走的這條比一條巷子寬上一些的小路,恰好是把老工農街宿舍區又分成東西兩片的一條界限,多年的習慣讓工農街的老住戶都不會太輕易到對麵的平房區去走動,更不會在這樣的夜晚沒事聚集在這條路上。
所以當他有意放慢腳步慢慢走著時,他很快就注意到在其中一排平房周圍,有幾個看上去無所事事,站在路邊閑聊天的人,就顯得有些紮眼了。
陸言沒有猶豫,他直接從那幾個人身邊走過,進了那排差不多已經可以肯定是李雨萍家所在的平房的巷口,而且當站在暗處的他看到對麵巷口外月光下隱約晃動的身影時,他就完全肯定,這裏就是李雨萍的家了。
工農街宿舍區是早期建成的一排排的平房,因為每排平房兩邊都有出口,所以自然在兩邊路口都有盯梢的人。看到陸言走進平房過道,兩邊的人不由注意上了這個看上去半大不小的少年。
不過陸言並不緊張,他胸有成竹的向前走著,看到其中一戶的燈亮著,他走上去敲響了房門。
這個時候雖然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不過時間還不算很晚,隨著房門打來,一個手裏還拿著副撲克牌的年輕人出現在了門口。
“你找誰呀?”年輕人問。
“麻煩問一下,陸大明是住這麼?”陸言開口問著。
“陸大明?不認識,你找錯了。”
年輕人有些不耐煩的回應著,他剛要關門,卻被個上了些年紀的中年人從後麵把門擋住,看長相,應該是這個年輕人的父親:“是你找陸大明?你找他有什麼事麼?”
“伯伯您好,我叫陸言,是陸大明的孫子。”陸言笑嗬嗬的回答著。
“你是老陸師傅的孫子?”老人有些意外的看了看“那你是……”
“我爸爸是陸永博,”陸言用一種讓別人看了還顯得天真,可他自己已經覺得都快酸倒的“萌態”解釋著“我好長時間不過來了,忘了我爺爺住的地方了,老工農街這邊一到晚上就認不出道了。”
“哦,你是陸副廠長家的小子呀,”中年人哈哈笑著,還搖了搖頭“看看,不總回家連爺爺家都不記得了,現在的孩子呀。”
“也不是的,伯伯,”陸言故意壓低聲音說“我是過來的時候看街上有幾個人一直盯著這邊,那樣子讓我有點害怕,所以進來的。”
“啊?”中年人聽了有些奇怪的探頭向平房巷口望了望,看到立刻縮回去的幾個身影,他不由皺起了眉頭“小新,出去看看怎麼回事,這幾個人都是哪的?”
被叫成小新的年輕人有些不情願的哼了哼,可在他老子的催促下,他隻好一邊低聲咕噥了兩句,一邊向外麵走去。
“老陸師傅家就在前麵拐過彎去兩排,說起來要不是他習慣了住這,早和你們家住好房子去了,我送你過去吧。”中年人笑嗬嗬的說。
趁著那幾個人因為“小新”的出現被分散了注意力,陸言裝作不經意的說:“伯伯我現在想起來了,好像雨萍姐家就住這排房子吧。”
“你認識李家的人?”中年人有些奇怪的問了一句,說著他順手指了指一戶同樣亮著燈的房子“李家就住那兒,他家最近真不安生,老李病的不輕,家裏小子又不省心,前幾天掉河裏差點送命,如果不是讓人救了,可就糟糕了。”
“啊……”陸言有些發愣,他不太確定的問“雨萍姐的弟弟,是叫李健吧?”
“對,叫李健,現在在機械廠的子弟學校上小學呢,”中年人隨口回答著,他帶著陸言走出另一邊的巷口向著陸言爺爺家的方向走去,不過當他們剛剛拐過巷口時,陸言忽然看到了拐角一處陰影裏一雙閃動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