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有可能犧牲,甚至可能犧牲在不同的地方。你可能隻能得到我的一件衣服,我的撫恤金不能給你,我得給我父母……”

這次,知樂沒有插話,而是一直聽著,當敗城把所有的壞處都一一講完後,他才神情嚴肅的道:“我都考慮過。”

敗城歎了口氣,道:“最壞的情況,我們分在不同的大隊,一年隻有幾次通話機會,甚至沒辦法見麵。也許哪一天,你或者我接到一個電話,說我們中一個死了,甚至連怎麼死的都不能知道。”

敗城住了嘴,他看見知樂水汪汪的眼睛盯著他,輕聲道:“小爹,你的眼睛紅了。”

不哭,不是因為堅強,隻是因為還未到傷心處。

敗城低下頭,許久之後才憋出一句話來:“我不想你選擇這樣的生活。”

知樂沉默了幾秒,輕輕的道:“小爹。”

“嗯?”

“我能看出來你什麼時候在撒謊。”

敗城一把抱住了知樂:他確實撒謊了!

即使是這樣的艱難境地,他也希望知樂選擇和他一起——這是個無恥自私的想法——他是軍人,所以,他希望把職責與私人感情結合起來,這要令知樂犧牲良多,僅僅隻是為了他的感情!

“小爹,我不想再回答了。”知樂的聲音從敗城懷裏悶悶的傳來,“我已經回答了許多遍了,你怎麼還不相信我呢?我不是小孩子了,小爹,你這樣好煩人。”

敗城笑了起來,放開知樂,用力吸了吸鼻子,把泛出眼眶的熱度憋了回去,用力拍了下知樂的胳膊,把小崽子拍得往旁邊一晃,才笑眯眯的道:“好!”

這段時間,知紅軍的臉色總是風雨欲來,陰沉沉的,當敗城站在他麵前時,他隻是冰冷冷地道:“好狗不擋道!”

“我來告訴你一件事。”敗城毫不介意,禮貌地道,“我不能去教導隊了,我要去戰備值勤隊。”

知紅軍一怔,隨即更加怒氣衝衝:“你去哪裏關我屁事!”

“我來通知你一聲。”敗城笑眯眯地道,“順便說一句,知樂也要去戰備值勤隊。”

“他敢!我打了報告的!”

敗城伸出手,把一張紙遞到知紅軍手上,道:“給,你的報告。”

知紅軍愣愣地看了幾秒手上的報告,突然大喊一聲,把報告砸了出去,沒擊中任何人。敗城早就一溜煙跑了,邊跑還邊笑,一付得意的表情。

第二天,敗城傷愈歸隊的消息傳遍了學院每個角落,所有人都欣喜萬分的來道賀,還有要求比試的,被知樂打跑了。訓練、休息、學習、模擬任務,生活似乎又重新開始了,當季節進入十一月份,中國特種兵學院第一批實際意義上的“學員”到達時,另一個決定命運的時刻到了。

所有人都等待著調令的到來,有些生死與共的隊友可能從此沒機會再見,有些脾氣不合的人卻可能從此要一起出任務,更不用提敗城和知樂,就連小白臉都為他們捏了把汗。

可惡的是,彭寧似乎知道他們的想法,“據說”調令早就下來了,卻遲遲不宣布。

“操,他肯定是故意的!”

“故意的又怎麼樣,總要宣布的!”

流言四處傳播,有人卻按兵不動。

“你怎麼看?”敗城小聲問。

知樂聳了聳肩膀:“是故意的,不過不是故意不宣布,而是故意漏口風說調令到了,其實根本沒有。”

敗城摸了下知樂長長的板寸,笑著道:“孺子可教也!”

就在“老學員”們的騷動達到最頂點時,彭寧召集所有老學員開會了。會場設在那個露天水泥舞台,敗城去時,一眼就看見了那位老將軍。老將軍目不斜視的坐在最後一排,沐浴在學員們好奇的眼光中,巍然不動,隻是在他經過時,斜了個眼神過來,露出一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