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奕舟手機掛斷後,心想,這種事情老頭子不可能不知道真相。
隻是老頭子想要誇而已。
金錢和欺騙下麵,還隱藏著更深的情感。
他通透看清這點,不過並沒有打算把這個真相告訴他媽。這是那兩個人之間的樂趣,不需要他多幹點什麼事。
問題是,他要請吃飯的兩位對他隻有件普普通通的同學情誼。一個裝窮的謊言之後,需要無數個裝窮的謊言去圓第一個謊言。
蕭奕舟問了個寂寞,惆悵離開車,前往軍訓集中。
有的事情就隻能盡人事,聽天命。
……
景淑完全不知道蕭奕舟根本不會做飯。
她心情愉悅,且是真的很期待。
貴族學校有烘焙課,大家會學烘烤西點什麼的。烤完後互相饋贈一下,全是基礎社交需要。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為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專門對她說要下廚感謝。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過期待,以至於她下午整個軍訓過程,眼角餘光總不自覺落到蕭奕舟身上。蕭奕舟走正步的時候姿勢格外標準,一板一眼,仿佛是訓練過一般。
汗水很快就將他衣服打濕。濕漉漉的衣服黏在身上並不好受,他卻像沒事人一樣,極為能吃苦。
景淑心想,這人是真的不錯。
晚上旗手方陣解散,景淑回到英語專業,跟同學們一起學唱軍歌,唱著唱著,腦子裏還在想:會做什麼菜呢?普通人家的家常菜會是什麼呢?
十點回到家,景淑洗漱完敷好麵膜,躺平在床上拿著手機搜索著家常菜。
是西紅柿炒蛋,還是紅燒肉,還是黃瓜炒肉片,還是炒青菜呢?啊,還有糖醋排骨。
景淑劃拉著劃拉著,誰想因為太過困頓,不知不覺睡著了。
睡夢中滿漢全席以一種簡化版的家常菜方式,在她麵前輪番上了一遍。她看著一桌子的菜,內心充滿感動,想著這些菜要花費的錢對於蕭奕舟來說太多了,她一定要給蕭奕舟打錢才行。
真正的滿漢全席,十桌可以吃掉一個四合院的價錢。
家常版不知道一百萬夠不夠?
夢中的菜實在太香,彌漫在鼻邊,放一筷子入嘴裏,明知道是在做夢,嚐不出是什麼滋味,可就覺得極美味。以至於早上鬧鍾還沒響起,景淑倏忽間就睜開了眼。
她活生生把自己給餓醒了。
她盯著天花板看了半響,眨了眨眼,最終沒忍住舔了舔自己的唇——餓。
景淑爬起床,揉了一下自己空蕩蕩的五髒廟,洗漱下樓去覓食。不知道這麼早,廚房早飯做出來了沒有。
景家的廚師拿錢做事,當然不會讓景淑餓著。他們一個個比景淑起更早,在廚房已折騰了一會兒。今天的早飯,中西合璧,豆漿搭配自製魚子醬三明治。
精致的定製碗勺推上桌麵。
一勺的四位數魚子醬一口下去充滿彈性,通常都會被饕餮用貝殼勺子舀起,放在手背上細細品嚐。舌頭碾破魚子時,整個人都能感受到金錢的細膩優雅。
然而景淑就把這玩意糊在吐司上,夾著放入嘴裏,腦子裏還想著家常菜裏不知道有沒有醋溜土豆絲。
醋溜土豆絲很好吃的樣子。
不知道和鬆子桂魚相比哪個更加好吃。
其實東坡肉也很好吃。
景淑早飯吃著這些,想著別的,等吃完時不知怎麼,難得產生了一種惆悵感。似乎剛才吃下去的早飯進入了她的嘴,卻並沒有進入她的靈魂。
惆悵的少女穿上軍訓鞋,戴上軍訓帽。
張伯將景淑的悵然若失看在眼裏,略有點困惑。他回到餐桌上,用勺子輕微舀出一顆魚子讓在手背上品嚐。微白的色澤很好提現了魚子醬的品質。
口感一流,沒有變質。
張伯重新回到玄關處:“小姐,今天的魚子醬不好吃麼?”
景淑對魚子醬的味道根本沒記憶了。今天的早飯對於她來說就是早飯,是生存必要的攝入,幾乎根本沒有更深的含義。她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些便宜的家常菜。
她嚐試委婉勸一下張伯:“我覺得魚子醬太貴了。可以換換。”
就,家常早飯也挺不錯。比如白粥配雞蛋,再來點鹹菜什麼的。
張伯稍作沉吟:“魚子醬再高的等級沒必要。可再次的等級也不合適。有幾家都是用來喂貓的。”
景淑:“???”
景淑一瞬間竟然很想用同學的吐槽:這是鑲鑽的貓嗎?
張伯再次稍作思考,決定去吩咐廚房,“下回早點還是吃點別的。”今天的魚子醬要五位數。幾千一罐頭的魚子醬,有的人家是拿來喂貓的。放在景家如果用來食用,總歸讓張伯覺得不太妥當。
萬一以後小姐和別家名媛對話。一個說自己貓貓吃什麼的魚子醬,結果自家小姐說她也吃這個。這對話要怎麼繼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