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內室的門簾被一寸寸掀開,趴在方桌前的那道倩影也映入封朔眼簾。
薑言意來軍營前特地在船上換了一身幹淨的衣裳,月牙白的撒花裙外鑲了杏色的輕紗,薄紗上用金線繡了連枝花鬘,在燭火映照下閃著微芒,素雅又不失仙氣。
薑言意是趴在桌子上睡著的,因著這姿勢,衣裙緊貼著背部的腰線,襯著綢緞般的長發,愈發顯得腰肢纖細,不堪一握。
夏夜軍帳裏悶熱,她睡得並不舒坦,麵上原本白瓷般的肌膚被熱氣蒸出一片淡淡的粉色,好似薄塗了一層胭脂,在燈下仿佛是一副名家筆下的仕女圖。
封朔站在門口,竟是看得癡了。
好一會兒他才放下簾子,輕手輕腳進屋,走到桌旁幫薑言意把睡亂的碎發捋到耳後。
看著她明顯疲憊的麵色,封朔素來殺伐果決的眸子裏,也露出了幾絲心疼,嗓音沙啞得有些磁性:“呆瓜,你來做什麼?”
薑言意睡著了自是不可能回應她,隻用一隻手撓了撓臉,呼吸綿長。
封朔坐到桌旁,大手一下一下地輕撫著薑言意的長發,目光自始至終就沒從她臉上離開過。
片刻後,想到薑言意這樣趴著睡舒服,封朔才起身找了一床被子鋪在他原本硬得硌人的床上,又把竹篾涼席鋪上去,再小心地把薑言意抱起來,放到了床上。
這番動作雖輕,卻還是弄醒了薑言意。
她睡眼朦朧看到封朔,眼底剛迸出歡喜,立馬就被痛苦所代替,五官都快皺成一團。
封朔還以為她身上有傷,自己剛才不小心碰到了,麵色瞬間冷峻得駭人:“怎麼了?”
薑言意艱難地動了動自己的手腳,發現四肢都麻痹得厲害,立即不敢動彈,她苦哈哈道:“手腳麻了。”
封朔沒料到是這麼個原因,虛驚一場後倒是被她逗樂了,道:“按一按舒筋活血就好了。”
他剛按捏了一下薑言意的小腿,薑言意就失控叫出聲,隻覺小腿那一片仿佛是被萬蟻噬咬,又麻又痛。
她帶著哭腔道:“你別,疼……”
這把嬌軟的嗓音,似哭非哭,實在是撩人心弦,配上她那泫然欲泣的神情,封朔眸色瞬間就深了。
他歎了口氣:“你怎麼這麼招人疼?”
她怕是不知道自己現在這副樣子,會讓人有多想欺負她。
薑言意腳還麻著,難受得緊,壓根顧不上搭理他。
倒是站在帳外的邢堯和幾名守衛聽到裏邊傳出來的女子嬌啼聲,麵麵相覷。
邢堯先前同封朔一道勘察地形去了,並不知薑言意來了衡州大營,當即目光如刃看向一旁的守衛:“帳內女子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