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廚子眼尖地發現了,以為薑言意是壓根不會做扣肉,想偷師學藝。
他嚇得唇邊兩撇八字須一抖,趕緊轉過去用肥胖的身子擋住薑言意的視線,嫌遮得不夠徹底,又把給自己打下手的兩個火頭軍也叫到灶台邊上去擋著。
對上朱廚子那“我絕不會讓你偷到師”的眼神,薑言意哭笑不得。
後麵他每做一道工序時,都要往薑言意這邊望一眼,確保薑言意沒盯著他,才開始做。
薑言意索性在朱廚子往這邊看來時,就裝模作樣伸長了脖子往那邊瞟,嚇得朱廚子恨不能扛著鍋跑出三丈遠。
朱廚子一麵要做扣肉,一麵又要防著薑言意,幾番下來就已心力交瘁,他又一次扭頭看過來,發現薑言意也好整以暇看著那邊,頓時怒不可遏:“你別想偷學!”
薑言意無辜眨眨眼:“朱師傅您說什麼呢?我隻是瞧著外邊雨下的大罷了。”
朱廚子更氣了,他的位置正好在靠近營帳門口的地方,他惱火道:“你分明就是想偷學扣肉的做法!”
比起朱廚子的七竅生煙,薑言意則顯得格外淡定,她道:“我就是想學,您灶台圍了一圈人,我也得看得到才行啊。”
調侃的語氣讓營房裏的人都笑了起來。
“朱師傅,薑師傅在灶上算您的小輩,您這當長輩的怎老跟小輩過意不去呢?”
“怕不是見薑師傅得了幾次賞,朱師傅覺得自己技不如人?”
先前得過薑言意好處的火頭軍都幫她說起話來。
朱廚子被扣了一頂欺負晚輩的帽子,險些沒給當場氣暈過去。他繼續讓火頭軍擋在灶台前,發誓絕不能讓薑言意偷學。
薑言意也沒空再理會這胖老頭,埋頭繼續做自己的梅菜扣肉。
她把放涼的五花肉切片,放入事先調好的醬汁裏上色、醃製入味。
鍋裏下油,幾刀下去就把薑蒜剁成了碎末,把薑蒜和著八角香葉一起下鍋炒香後,倒入梅幹菜繼續翻炒,入味了才起讓秋葵熄火,用筷子挑出裏麵的八角和香葉。
軍中做扣肉有專門的粗陶碗,薑言意把抹好醬汁的肉一塊塊碼進碗裏,豬皮朝下,肉片壓緊,不留一絲縫隙,最後才把炒好的梅幹菜鋪上去,放進蒸籠裏蒸。
做完一百個扣碗,薑言意終於得閑片刻。
外麵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喧嘩得厲害,營房裏麵不少人都擠到門口去看熱鬧。
薑言意扭頭看了一眼,沒那個興趣去瞧。
見秋葵似乎想去,她便坐到火塘子旁幫她看火,讓秋葵放心去看熱鬧。
不多時,秋葵就一臉諱莫如深地跑回來了,“花花,劉成被判了腰斬。”
薑言意微微一愣,劉成犯下的罪行,還不至於被判腰斬吧。
她看了看擠在營房門口的人群,有些難以置信道:“在火頭營外麵行刑?”
秋葵趕緊搖頭,“不是,外邊死了一個人,是咱們隔壁營房的那個胡姬,以前還跟劉成好過呢。”
秋葵一說胡姬,薑言意就有印象了,那是個比春香還豐腴嫵媚的女人,不過存在感很低,仿佛是在刻意隱藏自己一般。
劉成殺人未遂被判了腰斬這樣的重刑,跟他好過的胡姬也突然死了,薑言意覺得事情可能不簡單。
她問:“那個胡姬怎麼死的?”
秋葵小聲道:“虎步營的人過來找她,才發現她早死在了帳篷後麵,被抬出去的時候,屍體都僵了,聽說是拿了廚房的菜刀自己抹脖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