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1 / 3)

薑言意見他盯著那邊,頗有幾分尷尬。 當著院主人的麵說人家那邊鬧鬼,那她跟都護府這和諧的鄰裏關係估計就要走到盡頭了。 她正想找個由頭掰扯過去,躲在廚房的秋葵卻以為她是被封朔這一身鬱氣嚇得話都說不出了,怕封朔對她動怒,秋葵吞了吞口水,鼓起勇氣幫她回答:“隔壁……老是掉石榴,可能鬧鬼!” 鬧鬼? 他是鬼麼? 封朔臉『色』黑如鍋底。 薑言意見他麵『色』不善,以為他是不悅自家院子被說鬧鬼,訕訕轉移話題:“那個……可能是我盤下的這鋪子風水不好。” 說完薑言意自己也沉默了,她說的都是些啥? 封朔發現她總有本事,能把自己滿身的鬱氣硬生生給氣沒。 他不想再繼續這鬼不鬼的話題了,拎著酸菜缸一臉厭世問:“搬去哪裏。” 在薑言意看來,他這是氣得完全不想說話了,但即使這樣也還記著要幫她搬這口酸菜缸,這位大將軍為人處世挺有品的。 她趕緊引著往廚房去:“搬進廚房就行。” 廚房的案板底下,已經放了不少壇壇罐罐,都是薑言意這些天的傑作。 什麼黃豆醬、水豆豉、泡蘿卜……她都搗鼓了不少。 今天上午做了酸菜,打算下午做的糖蒜現在還在院子裏的木盆裏泡著呢,明兒她還計劃磨豆腐,做一罐腐『乳』。 封朔把酸菜缸也放到案板底下後,薑言意趕緊用蓋子蓋住,以防掉灰塵進缸裏。 她蹲下去用手推了推酸菜缸,打算挪到邊上一點,這樣她那罐糖蒜做出來,還能擠著放到這案板底下。 但用了吃『奶』勁隻把酸菜缸推動一點點的時候,薑言意就有點懷疑人生了,封朔單手拎這缸就跟拿個碗似的輕鬆,怎麼到她這裏這麼沉…… 這就是男女力氣上的差別麼? 她繼續用力把酸菜缸往邊上推,這次很容易就挪動了,仰頭一看,是封朔伸出一隻手在幫她挪。 薑言意從他那居高臨下看著她的眼神裏,莫名地讀出了點“要幫忙就吱聲”的傲嬌感。 嘖,她突然覺得這位大將軍『性』子挺像一隻波斯貓的。 她落落大方一笑:“多謝大將軍。” 封朔被她那一笑看得有些晃眼,不自在別過臉去。 薑言意站起來時,忽而聽得一句“小心”,她聞言一仰頭,反而險些更快地撞上案板沿,好在封朔及時伸手幫她擋了一下。 這案板有點低,薑言意前幾天蹲下去放東西站起來的時候,腦袋就在案板沿處被磕了好幾次,每次都疼得她齜牙咧嘴,但下次放東西的時候,她還是不長記『性』。 這一次發頂撞上了封朔寬厚的大掌,不疼。 四目相對,他狹長的鳳目半垂,眼底閃著旁人不可探知的幽光,她仰著頭,一雙秋水眸裏滿是錯愣。 他暗『色』的袖袍垂下來,薑言意能聞到一股幹淨的皂角味。 誰都沒有說話,氣氛有一點微妙的曖昧。 薑言意最先回過神來,她道了句“多謝”就準備站起來,卻被封朔用另一手按住了肩膀。 薑言意僵持著這個姿勢,臉上的錯愣更多了些:“大將軍?” 封朔一瞬不瞬望著她,鳳眸幽深,他喉頭動了動,似乎用力極大的勇氣才問出這句話來:“你覺得我如何?” 薑言意有點發懵,但按在自己肩膀處的那隻手力道有點些,似乎還有一股血腥味? 她一偏頭,果然發現封朔那隻手上有血跡。 她驚嚇道:“您手流血了!” 他剛才是用的這隻手搬酸菜缸,難不成是把手上的舊傷口給崩裂了? 封朔卻並不理會,隻一手按著她的肩膀,神情帶著幾分偏執,繼續問她:“在你看來,我如何?” 她看不懂他的暗示,那他就明問好了。 薑言意懵『逼』了一陣,可算是反應過來了,封朔莫名其妙追著她問這些,可不就是失戀後懷疑自我,想找認同感麼? 她趕緊道:“我覺得大將軍你很好啊!文武雙全、智勇無雙、仁政仁德、足智多謀、驍勇善戰、愛兵如子……” 她卡殼了一下,實在是想不出什麼好的詞了,又接上一句:“簡直是個超級大好人!” 封朔十五歲便去了軍中,打交道的也都是些大老爺們,對男女之間那點事,還是從將士們的葷話裏聽出來的。 他印象最深的,約莫是自己一個部下娶了個從良的花娘,旁人問她為何嫁了那麼個大老粗,那花娘隻含羞帶怯說“將軍是個好人”。 在他看來,說對方是個好人,可不就是喜歡的意思麼。 此刻聽薑言意說覺得自己是個超級大好人,那豈不是超級喜歡他? 封朔一雙布滿陰霾的眸子裏終於透出一點亮光,耳根子紅得厲害,他像是有些不確定一般,“真的?” 瞧這孩子被傷得哦,薑言意突然有點同情這位大將軍了。 她用力點點頭:“真的。” 又看看他還按在自己肩膀上的那隻手,小心翼翼道:“那個……我能起來了嗎?” 蹲久了有點腿麻。 聞言,封朔像是被燙到一般收回按在薑言意肩膀上的手,不看直視薑言意的眼睛,但又總是拿眼角的餘光去瞟她,一雙好看的眸子裏淬滿了光。 薑言意扶著案板起身,因為腿麻踉蹌了一下,又被封朔一把扶住了胳膊。 他突然靠這般近,薑言意格外不自在,趕緊往邊上退了退:“多謝。” 封朔耳根的紅在慢慢往脖頸蔓延,他輕咳一聲:“以後不必再同我言謝。” 薑言意正覺著他這話有幾分奇怪,卻又聽他說了句:“往後要搬酸菜缸,來隔壁叫我。” 她搬個酸菜缸,還跑一趟隔壁找他這位大將軍幫忙,大白天的薑言意還是不怎麼困,沒做這等白日夢。 她隻當封朔說的是客氣話,視線落到自己肩膀,看到上麵的血跡,眉心下意識蹙了蹙。 這衣服有些厚,在這沒有洗衣機隻能自然晾幹的古代,洗件厚衣服挺麻煩的。 封朔瞧見了,當即道:“我給你重新買一件。” 薑言意趕緊擺手:“不用不用,洗洗就能穿。” 她看了一眼封朔那隻流血的手,掌心血肉模糊,看起來就怪疼的。思及他是幫自己搬東西撕裂的傷口,薑言意心中驟然升起一股負罪感。 她指了指封朔那隻手,猶豫開口:“那個……要不我給您包紮一下?” 雖然這位大將軍事後不可能找她要醫『藥』費,可瞧他這樣,就絕不像是個會把這樣的“小傷”放眼裏的人。 這些古人啊,不知道破傷風的可怕。 破傷風給薑言意帶來的陰影倒不是曾經的現實生活,而是她當年真情實感追了個劇,裏麵的男配啥啥都好,簡直是溫柔霸總本總,可惜後來被編劇給寫死了,死因還是因為小傷口感染了破傷風! 薑言意險些沒給當場氣死,那是猛得跟霸王在世一般的男配啊! 死於破傷風?還能再沒牌麵一點嗎? 眼下看到封朔手上的傷口,她生怕這位大將軍也是因為破傷風才在原書中領盒飯的。 畢竟這位大將軍在原書中壓根沒出場過,隻活在別人口中。 全書中後期才提了一句“遼南王死了”,具體怎麼死的,書上沒寫,薑言意也就不得而知。 封朔絲毫不知他在薑言意心中已經因為破傷風掛了一次,隻覺著小廚娘這是在關心自己。 他唇角一翹,說:“好。” * 傷『藥』和紗布是薑言意落腳這裏第二天後就買好的。 有條件了就備個“醫療包”,這是薑言意上輩子就養成的生活習慣,不過她那時候備得最多的是感冒『藥』和消食片。 薑言意領著封朔到外邊院子裏坐下,給他手上的傷口清理了一番,撒上止血的『藥』.粉,用紗布一邊包紮一邊叨叨:“人生在世不如意的事多了去了,但隻要還活著,一切就都有可能。” 她在委婉地安慰他,就算被他心儀的那個姑娘傷了心,也不用這麼糟踐自己。 封朔卻以為她是在說自己母妃的事,太皇太妃的病情也算不得秘密,原本輕鬆了不少的心情在想到母妃時,又沉重了不少,他道:“至親在世卻不能相認,苦否?” 薑言意給紗布打結的動作猛然一頓,心中一個咯噔,他他他……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他什麼時候知道的? 莫不是陸臨遠那癟犢子告的密? 薑言意心跳如擂鼓,她看了封朔一眼,見他神『色』平靜,似乎並未因自己欺瞞身份而動怒,方才還好心幫自己搬了酸菜缸,她稍微安心了一點,緩緩道:“自是苦的,但如今別無他法,不過我相信定有柳暗花明時。” “柳暗花明……”封朔默念著這四字,忽而朗聲一笑:“好一個柳暗花明!” 薑言意被他笑得心底發『毛』,正想解釋自己當時欺瞞他也是迫不得已,話還沒出口,封朔就喝了聲:“拿酒來!” 有道是“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往日封朔是心中煩悶想喝酒,今日卻是心中高興想喝。 他喊出那句話後,薑言意僵在原地沒動,迥然道:“小店……還未備薄酒。” 自以為有了把柄在人家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