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朔高出薑言意許多,他看著眼前低眉頷首的小廚娘,眸中閃過許多情緒,最終隻道:“不是我的。”
言罷就離開了火頭營。
池青撇撇嘴,顯然也沒料到是這麼個無趣的結局,趕緊跟上了封朔的步伐,隻留薑言意愣在原地。
不是他的?
是他嫌這披風被自己蓋過了,不想要?
還是昨夜救自己的另有其人?
***
第二日,薑言意跟女人們跟往常一樣去火頭營上工。
李廚子是個閑不住的,身體稍好一點又回灶上來忙活,他從幾個火頭軍口中得知自己能被救回來全靠薑言意,嘴上雖不說,但一回來就教薑言意做他的拿手好菜,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李廚子這是在把薑言意當自己的接班人培養了。
薑言意會做的菜,基本上是以前他爸下鄉辦酒席那會兒,她跟著學的,後來因為嘴饞,也照著食譜學了不少,但人總有個短板,她也不是什麼菜係都會。
李廚子畢竟是在灶上待了幾十年的人,經驗老道,薑言意實打實地學了不少東西。
今日是火頭營外出采辦的日子,薑言意自打穿過來,還沒瞧過這西州城是個什麼模樣,自己以後離開軍營重操舊業,也總得了解一下市場。
她跟李廚子說想一同出去采買,李廚子爽快應下了,直接讓他去找趙頭兒。
李廚子都發話了,趙頭兒跟李廚子多年的老友,也不可能不給李廚子這個麵子,隻是為了方便出軍營,讓薑言意扮成了個小子。
薑言意膚色太過白皙,她往自己臉上手上都抹了把鍋灰,瞬間成了一顆黑煤球。
多看一眼都辣眼睛的那種。
趙頭兒帶著她和另外幾個負責采辦食材的火頭軍順順利利出了西州大營。
而此時的主帥大營裏,封朔剛收到斥候帶回來的消息。
“……末將等人確在丁家村發現了突厥人的蹤跡,突厥的戰馬都來自平西一帶的草原,馬匹高大,馬蹄印也比中原馬大了一圈。丁家村附近山地上留下的馬蹄印,跟之前突厥人在趙家屯留下的馬蹄印一模一樣!”
封朔看著身前的沙盤陷入沉思,眸光晦暗不明,片刻後道:“傳本王秘令,丁家坡增派五千輕騎,今晚借著夜色行軍。”
或許昨夜那個廚娘所言不假,或許是對方串通好了故意做出這樣的假象誘他上當。
不管哪種情況,丁家坡增援,總歸是有備無患。
此事過後,那個廚娘究竟是不是細作,也能見分曉了。
他端起一旁的茶水淺飲一口,忽而蹙眉。
他方才飲茶尚且能有三分味覺,怎的這一會兒工夫,就味覺全失了?
封朔直覺不對。
邢堯見他麵色不愉,小心詢問:“主子,可是茶泡得不好?”
封朔放下茶杯,起身往外走:“餓了,去火頭營看看。”
邢堯不太確定這是自家主子會說的話,他跟在封朔身邊這麼多年,戰場上軍糧短缺的時候,便是兩天三夜滴水未進,他也沒聽他家主子說過一個“餓”字,今日這是怎麼了?
封朔突然低調造訪火頭營,把灶上幾個廚子都嚇得不輕。
還以為是出了什麼大事,怎料這位大將軍親自過來,竟隻是為了吃碗麵。
還是隻吃一口就鎖緊眉頭放下碗的那種,周身氣息愈發陰沉。
煮麵的朱廚子額頭冷汗直冒,差點沒直接暈過去。
封朔想不通,自己為何在火頭營也味覺全失,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
他森冷的目光一寸寸掃過火頭營,幾個廚子兩股顫顫,後背全叫冷汗濕透了。
封朔看了一圈沒瞧見薑言意,突然道:“那個廚娘呢?”
***
此時的薑言意正坐在板車上等著進城,優哉遊哉觀賞這塞外風光。
趙頭兒是替軍營辦事,城門口的守衛不敢刁難,看了眼他們的通行令牌就放人進城。
她們的板車從城門左邊進,正好有一隻商隊在城門右邊等著出城。
最前邊的是一輛馬車,裏麵坐的約莫是這支商隊的主人,後邊三個板車,每個板車上都堆滿了籠箱,因為箱子封得嚴嚴實實,倒也瞧不出他們是做什麼生意的。
不過中間那輛板車走過的時候,薑言意聞到一股形容不出的臭味,像是什麼東西腐爛了,又故意加了很多香料掩蓋。
守衛對商人可就沒什麼好臉色了,嚷嚷著要他們把車上籠箱挨個打開看。
薑言意也好奇這隻商隊運送的是什麼貨物,忍不住多瞧了兩眼。
也就是這一刻,馬車的簾子被一隻粗糲的大手緩緩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