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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你承認這是一場背叛嘍,羅文德·格裏恩先生?”

將視線從窗外收回來,深色西裝的年青男子不緊不慢地說道。

這是一個冬日明媚的下午,光線充足但不耀眼。典型的商務辦公室,窗戶很大,屋裏淺色的柚木家具讓室內顯出一種令人溫暖的明亮。但是,羅文德·格裏恩看不清男子的臉,或許是因為他正背對著站在窗前,麵容被自然地蒙上一片陰影。隻是這一句問話平淡語氣當中透出來的篤定,讓他由衷地感覺到背脊上那一股原本隱隱的寒氣突然加強,並開始瘋狂地亂躥。

“我很抱歉……但是佩弗利爾先生,您剛才是在說……‘背叛’?”

“非常確切。這正是我的說法。那麼,你承認了?”

“哦,不!”驚喘一聲,羅文德後退一小步,“哦,不。”他又說了一遍,“這不是背叛,先生!我的意思是說,我……我並沒有……”

“你竊取了普林特複方藥草合劑的配方,並將其透露了蒙斯塔頓家族,藉此獲得蒙斯塔頓製藥公司的一個主管職位,以及一萬金加隆的額外報酬。這樣竊取自家企業機密、利惠對方競爭公司的行為,我認為用‘背叛’這個詞恰如其分。而且,找不到更適合定義它的字眼。”

雙手負在身後,說話間青年身體姿勢沒有絲毫的動作改變,卻讓羅文德有一種對方正在慢慢逼近的感覺,額頭上開始冒出汗來。“這,佩弗利爾先生,可是……格林德沃家族在蒙斯塔頓是有股份的,兩家的合作……”

“是安得列·佩特森持有蒙斯塔頓的部分股份,不是格林德沃家族。他個人是蒙斯塔頓的股東,當然,股東中非常小的一個,持有的部分幾乎無足輕重。或許我應該說,這大概正是他所以這麼做的原因:他對格林德沃家族的企業沒有絲毫的影響力,所以希望在家族之外尋求機會發展,而無所謂那是否本家族目前最大的競爭對手。”陰影裏,青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至於格裏恩先生你說的合作,很遺憾,格林德沃和蒙斯塔頓近五十年來沒有過任何的合作,家族的姓氏和探索研究的方向決定了彼此隻可能作為對手存在。”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格裏恩先生——讓您到這裏不是來解釋自己行為的。隻是為了給可憐的老巴頓先生一個交代和安慰,他不需要為處心積慮的陰謀設計承擔不應當的罪責。至於您,格裏恩先生,”青年的聲音冷得勝過窗外的寒風,“既然您已經在蒙斯塔頓找好了位置,那就立刻去就任吧。格林德沃再不歡迎你,一切格林德沃所屬之地也不允許你再踏上半步。——我以格林德沃的名義,驅逐你,羅文德·J·格裏恩。”

羅文德麵色慘白,嘴唇哆嗦著,又狠狠咬住。這才慢慢鞠了一個躬:“感謝您的寬宏,佩弗利爾先生。”不等青年揮手,就抓了門邊帽架上的窄邊鑲貂皮帽,跌跌撞撞衝出門去。

——他居然活著從那個男人的辦公室走出來了,這真是不可思議。

***

“我不能想象,你居然會被影響成這個樣子。”看著羅文德狠狠灌下第五杯火焰威士忌,馬釘維摩終於忍不住說。“你隻是去了一趟他的辦公室,遞交辭呈和解釋理由。即使知道你全部所做的,他也僅僅是把你從格林德沃驅除,而這幾乎是早就預料到的……我是說,事實上,他並沒有對你做什麼,特別的、危險的、任何違反巫師甚至麻瓜法律的事情。”

“該死的他確實沒有。”羅文德蒼白著臉,酒精在眼睛裏燃燒,“但你同樣也該死的不能想象,麵對那樣一個人是什麼感覺——被他眼睛盯著的時候,我感覺那目光就像是刀子把我一片片剖開;他甚至不需要使用任何魔力,他的眼神就已經足夠殺人了!”

馬丁搖頭:“我的確不能想象——如果他僅僅靠眼神就能夠有這樣的威懾力的話,你又為什麼會這樣做?不管怎麼說,安得列以前從沒有表現得像是個好的合作對象。”

羅文德又要了一杯酒,不過,這一次沒有立即喝幹。“因為我瘋了……我瘋狂地需要錢,需要上升,需要有一個出頭的機會。安得列能夠提供這個。”

馬丁皺起眉頭:“在格林德沃難道不能?你以前不止一次說過,老巴頓欣賞你,願意栽培你。”

“或許我以前是說過,不止一次地,但現在,哦,不!”放下酒杯,羅文德表情煩躁,“當佩弗利爾接管了一切,當佩弗利爾抓住了一切,當這個莫名其妙不知道從哪裏蹦出來的佩弗利爾插手了‘老格林’,就什麼都變了——什麼都沒有了!”

“佩弗利爾是優秀的商人,而且,在魔藥製造和發明方麵同樣擅長。”馬丁指出。兩個人在一起的好處,就是當一個人煩躁時,另一個可以起到開解和冷靜的作用。雖然,他和羅文德之間的交情也沒有到無話不談的地步,不過,耐心的聆聽和分析還是可以提供的。當然,這是說,今天他心情意外的好,而且,有整整一個晚上空閑時間的情況下,他並不十分反對和一個努力想把自己灌醉的鬱悶的人說些或許有意義和幫助的話。

“是啊,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佩弗利爾非常優秀,他擅長魔藥,更擅長賺錢——像最勤奮的麻瓜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