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不再說下去。
我強忍著莫大的痛楚,執著地問:“所以你並沒有加以阻攔?”
她沒有開口,像是忌憚一觸即發的我,始終保持沉默。
“你們這些大人為什麼總是這麼自以為是地決定子女的一切?你們決定我的出生、決定我的教育、決定我的人生,你們憑什麼就這麼輕而易舉地決定我的每一個選擇,就好像我生來就該任由你們擺布?!”
她看著情緒瀕臨失控的我啞口無言,最後隻能無奈地說:“林靜深的父親已經為你準備好你日後所需,那個數字足以讓你安然度過接下來的時光,我無力抗拒,盡管我希望你留下來給我的兒子更多的鼓勵。”
我打斷說:“我會走,但我不需要你們的施舍,你太令我失望。”
她沒想到我會說出這樣的話,似乎感覺到哪裏不對,眼含深意和不解怔怔地看著我。
我想,這一輩子我大概都不會與她相認了。
我執意地從床上下來,劇烈的動作牽扯到了腹部,痛得差點昏倒,但還是咬著牙起來脫掉身上的病服換上自己的衣服準備離開。
她訝然地在一旁望著像一頭猙獰野獸的我,整個人呆在原地不知所措,她勸說:“你的身體還未好全,這樣不管不顧會落下病根。”
我停下手中所有的動作,昂起頭,冰冷而孤絕地與她對視,我說:“你以為我還會在乎?”
我淒慘地一笑,以我能達到的最快速度離開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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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無處可去。學校已經辦了休學,租處已經到期。
原來天大地大,卻早已沒了我想去的那個地方。
去了咖啡館領回寄存的行李,我拖著行李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走在下雪天的暨城。
□不斷湧出的血快達到了崩潰邊緣,可我已經痛得麻木。
路邊的雪積得很厚,一輛出租車停在了我的身邊。
師傅搖下一半的車窗問我:“姑娘你要車嗎?”
我迷茫地看著他,他臉上的笑容那麼真切,我點了點頭。
“去哪兒?”師傅問。
我放好行李坐進車內,看著窗外白茫茫的景象,想了想說:“暨城。”
他一怔。
“整個暨城。”我重複,“每一條街道,我都要去一遍。”
最後的告別,他曾經所走過的每一條路我都不想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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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暨城的那一天,天氣難得的明媚。
再也沒有任何的理由阻止我離開,就連上天也沒了借口。
送我去機場的司機是上回帶我走遍暨城的老師傅。
“蕭小姐要走了啊?”他笑嗬嗬地問,手中不斷打著方向盤繞過冗雜的街道。
我點頭,“是的。”
“回老家?”
“不。”我說,“去一個曾經最愛我的人離開我的地方。”
他像是抱歉觸碰到我的往事,尷尬地笑了笑,過了很久才說:“這一段路你記得嗎?上回你特意叫我轉到這條路上,這裏離火車站很近,小胡同很隱蔽,但車少,開起來極為通暢。”
我木然地抬起頭轉向車窗看著外麵。
我倉促地打斷他:“師傅,前麵那個路口轉彎處可以停一下嗎?”
“怎麼了?”
“請你停一下,我還有最後一件事情沒做完。”
我從包裏取出一個信封,下了車,徑自走到附近的一個郵局。
如果上次我沒看錯的話,這裏附近的確有一個郵局,就在我與林靜深第一次見麵他車子所停之處不到五十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