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是幸福和滿足,還有後悔和自責。和漪瀾在一起的時候,他從來沒有過這麼複雜的感情,盡管不喜歡漪瀾為有錢人和罪犯辯護,但是他從來沒有幹預過,更沒有那樣歇斯底裏的指責。漪瀾生病晚歸的時候,也會擔心,也會悉心照顧默默等待,但是心卻從來沒有被強烈到無法控製的情緒刺痛過。
邱真把手從眼睛上拿開,看著桌子上全家的合照發呆。
是,他愛馮夜讚,但是,他是不是有勇氣,拋開一切,堅定的牽起馮夜讚的手,去走那條招人詬病的前途渺茫的路。
邱真請了假,坐車回家鄉。越接近家,他的心就越發沉重。
他決定向父母坦白,他會努力爭取。但如果父母還是強烈反對,他會辭職,離開S市,回到家鄉的大學教書,從此不再和馮夜讚相見。也許這樣對馮夜讚不公平,但是他做不到,因為自己的愛情,自私的傷害養育自己的父母。
雖然不肯放棄心底的小小希望,但是,邱真卻已經抱著告別愛情的心態了。哪對父母能夠接受養了30年的孩子愛上同性的事實呢,因為是自己家的孩子,才更害怕他受到傷害,才更希望他有簡單平穩的人生。
邱真打開家門,雖然離家很久,但是父母總是把鑰匙藏在門口的腳墊下,以免他回來進不了家門。雖然他提醒過很多次這樣很危險,但是兩人總是一邊答應一邊該怎麼樣就怎麼樣。
父母老了,上一次回到家是過年時,老人看著形單影隻的奔回家的他心裏想必很難受,但是他們什麼也沒說,依舊笑的燦爛忙前忙後。如果不是看到母親躲在廚房偷偷的抹眼淚,他可能不會認為父母的心裏他比學生們重要的多。那些在童年裏他缺失的或者是他忽略的家庭溫暖,隨著母親的淚水全都滴回到了他的心裏。
如今,這個從來沒在母親懷裏撒嬌,在父親脖子上調皮的孩子,要殘忍的告訴自己的父母他愛上一個男人。
邱真的父母回到家,看到一桌子豐富的飯菜和兒子搭在沙發上的外套,高興的不得了,邱母急急的感到廚房,抱著兒子就不撒手“死孩子,回來怎麼不先說一聲,坐車累壞了吧,快放下,媽來做。”
“媽,就差這一個菜了,你們難得能吃到我做的菜,再說我已經歇了一會了,不累。你快去沙發上看會電視,馬上就好。”邱真扶著母親的肩膀將她送到了沙發上,看著眼睛都要笑沒了的邱父說“爸,我帶了瓶好酒回來,一會兒喝兩杯。”
“好,好”邱父連連答應,又對邱母說到,“孩他媽,你老實坐著,正好吃夠了你做的飯,我得嚐嚐兒子的手藝。”
父子倆在飯桌上喝的很盡興,邱母雖然不住的嘮叨著讓爺倆少喝點,但是自己卻一直看著他們笑眯眯的,飯菜都沒怎麼動。
吃過飯後,父子倆坐在沙發上談心,邱母在廚房裏刷碗。
邱父問了邱真的工作,生活,最後小心翼翼的開口說:“邱真啊,和漪瀾離了也兩年了,難道再沒有遇到和心的女孩了麼?不是父母催你,隻是你一個人在外麵,我們實在是不放心。”邱母站在廚房門口,偷偷的往這邊張望。
邱真沉默了一會,起身讓邱母也坐在沙發上,然後在老兩口驚異的眼神中直直的跪在了地上。
“爸媽,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邱母急急的想要扶起兒子,卻被邱父製止了。
“繼續說。”
“我愛上了一個人,他,他是男人,我想和他在一起。”邱真咬牙說出這句話,用盡了力氣。
邱父瞪大了眼睛,抬起手直接就向邱真拍去,邱母捂著胸口,臉都蒼白了,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邱真依舊跪在地上,沉默的挨著打,直到邱父打累了,頹然倒在沙發上痛心的問:“那你現在想怎麼樣呢?通知我們一聲就去和那個男人過日子嗎?”
“不,爸,媽,我聽你們的。”邱真抬起眼看著傷心的老兩口說,他無法再說出一句傷害父母的話,“你們不同意,我能猜到的,我隻是,想要試一試,對不起,惹你們生氣了,我會回去辭職,在家裏這邊找個工作陪著你們,那個人,我再也不見了。”邱真顫著聲說道,眼淚竟然不受控製的流出來,邱真自己都嚇了一跳,不過是不見一個人而已,怎麼會流眼淚。
邱真父母看著流淚的兒子,有多久沒見過這孩子哭了,好像從七歲起這個孩子就變的很沉靜,和誰都不親近,像活在一個單獨的世界。而如今,三十歲的兒子為了一個男人沉默的流著眼淚,雖然沒有對他們激烈的控訴,卻讓他們感到無比的愧疚。
邱父歎了口氣說:“你起來去休息吧,我和你媽也累了,以後的事都冷靜冷靜再說吧。”
在家裏的第一個夜晚是難熬的,邱真睜著眼睛,瞪著天花板,慶幸自己走時和馮夜讚是吵架了的,這樣,即使自己消失在他的世界,也會慢慢沒關係的吧。
邱真的父母也沒有睡,這個夜晚,對於邱家注定無眠。雖然兒子說了什麼都聽他們的,但是他們怎麼能忍心。
邱真從來沒有依靠過他們,小時候就是孤零零的成長著,長大了也是獨立的工作生活,即使和李漪瀾離婚,兒子也沒在他們麵前示弱過。今天,如果邱真強硬的說要和男人在一起,他們其實也無話可說,作為父母,他們對兒子虧欠的太多。